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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inale (最后一曲),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闹心事儿（二）
发信站: BBS 荔园晨风站 (Thu Sep 7 10:51:49 2000), 转信
那天我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我的稿费又用完了。下一笔稿费还没到--从北京到
这个城市有好长一段路程，我不得不面对正对着我冷笑的饥饿。刚来大学一年，我
曾信誓旦旦不要父母一分钱，因为我念师范，加上自己的稿费，日子凑合着过吧。
但我抽完最后一根烟还没有想出办法烟雾弥漫。我摊开纸笔墨砚，写借款启事，然
后贴在宣传栏上。写自己名字的时候，脸火辣辣的痛。幸亏有张感情很好的床，等
我醒过来，校园的广播站在播放昨天甲A战报，女广播员的声音象老鼠一样在校园
的每一个角落乱窜。忽然声音嘎然而止--象老鼠吃了烈性老鼠药一样。我把空烟盒
揉皱，反手扔出窗外。我能想象得到它旋转而落，或许会砸中一个人的头。我撑起
一本《老子》等待着。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下面沿着楼梯口爬上来叫我的名字。我甩开手里的《老子》，蹬
掉拥紧我的被子，光着膀子冲到窗口探出头去。那女孩正仰着脖子望我。我忙问：
啥事？它摇摇雪白的手：没事。她手中有一沓钞票，我冲了下去。她的手还在那儿
晃，象只花蝴蝶。我问："借给我的？"她点点头。我冲夺取夺下来，抓在手里，哈
哈大笑，直笑得流泪，说："借花献佛，先作东请你嘬一顿。"
她长得很艺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那张嘴除了吃喝说最大得功能就是用来接吻，
这些想法我想着法子拐弯抹角地告诉她，她听了嘻嘻的笑--一定不是傻笑，牙齿都
没露出来。我们坐在小憩园里，收音机里的顺子在唱歌。这是那种听了让人生病的
歌，说不准是相思病还是思乡病。她喝了一口啤酒脱口说了这一通话。这令我对她
大为赏识。我说："如果没有前提，我决定爱你。"她笑了，这回笑得很天真：这种
话我听多了，但这次最有趣；大学生谈恋爱，不谈白不谈，谈了也白谈，说到这儿
，她的语音象一条饱经沧桑的溪水，平缓地流着。突然，她抬高声音："白谈谁不
谈？"我忽然觉得悬崖拉住了马。
随后 地日子里，我们谈摇滚谈诗歌谈艺术谈到去终人散。我们散之前她最痛苦地事
是我们一起去看足球。我能把一场平淡乏味枯燥地甲A足球赛讲解得精彩有余激烈
亦足，但她无动于衷。偶尔遇到喊黑哨麻裁判她才来劲，会趁乱把矿泉水瓶扔出去
。一个穿着白裙子长得白白净净文文静静得女孩子有此表现，许多人目瞪口呆，包
括我自己。有一次直到我抱住她她才没有凑热闹去砸客队座车得玻璃。那是我们第
一次拥抱，因为外界得干扰太大没什么感觉，即使有，也记不太清楚了。何况那以
后我们还有更标准得拥抱。我们分开前我最痛苦的事是早上起来读英语，我以前没
这习惯。因为写作我常熬夜，第二天早起简直是要我命，好在有美女陪伴，渐渐也
就适应了。她的英语很好，读起来象我乡下的外婆在沙锅里炒豆子更象我外公在朝
鲜战场上对着美国佬打机关枪。她训练我的听力，我跟不上，气喘吁吁的，向骆驼祥子
在拉人力车。有一次我一时冲动冲过去堵住她的嘴。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仅有的一次，
我记得是我先挣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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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相逢时，仿佛我们素昧平生
我们分别时，好象我们从未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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