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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tear (春风吹鬓影),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也谈《月亮与六便士》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Sun Jun  2 22:51:33 2002), 转信

              自由途上的两种生命环

    读第一遍时,为天才画家的绝俗抗争、追求自我完善而震动
他一下就甩去了羁绊他的所有世俗东西,包括家庭、爱情、道德伦常……
在前半生,他是一条河,一条挟裹着淤泥滞重前行的河;而到后半生,他
成了火,熊熊的光焰燃亮了沉寂的天空,也燃尽了他的生命,而他对梦想
对自由的执着追求,却在无尽时空中以不朽的灵魂延续……
    我欣赏他人生的奇丽洒脱,在尘世活累了,一觉醒来,说:“我得走
了。”于是立即上路,什么也不用带。然而,当我第二次读之后,我的注
意力开始为其身边的小人物吸引。体味到了命运又是多么的残酷与不公。
同是画家,施特略夫没有思特里克兰德的天才,却有着非凡的鉴赏力和同
情心,他设身处地地为后者考虑:天才对思特里本人来说会是个巨大的负
担。因而,他不顾后者百般嘲讽,都像忠实的奴仆一样爱护他。思特里是
幸运的,施特略夫又何其不幸,因为“即使他流露的是最真挚的情感,也
会令人感到滑稽可笑。”
    施特略夫的妻子勃朗什是个端庄宁静的女人。可她第一次见到思特里
就感到深深的恐惧。也许作者是要渲染后者强大的征服力?可也正是这无
以抵抗的力量,最终摧毁了勃朗什,摧毁了她的家庭。更让人难过的是:
施特略夫对此毫无怨言,默默的返回家乡,说“老老实实做一个木匠,对
我来说倒更好一些。”言及这篇小说的叙事,可谓对思特里进行了山重水
绕般的烘托,以我现在的眼光看来,总觉无异于矫饰。而那被毛姆生生拽
出的施特夫妇,却真真切切让人感到了一种生命的忽略与无奈。
    我常在想:施特夫妇本可以安稳度完的一生,却因思特里的出现而戛
然中断。他们景仰于他的天才,反遭遇飞蛾扑火的下场。思特里的孤独与
痛苦,是由他不堪重负的使命所致;施特夫妇的不幸却是由他思特里悖于
常理直接造成。更残忍的是,勃朗什的死未使后者有丝毫的惶惑,并将很
快被世人遗忘,而思特里却为此而永垂不朽。这是两种生命环,根本不可
能交叠的两种生命环。
    “不管她最初步入生活时曾怀有何等美妙的希望与梦想,同她根本没
有降临人世又有什么两样?”站在勃朗什墓前,谁都会感到命运的残酷比
思特里冷漠更让人心颤。这世界上,有残酷的天才,也有温和的圣人,然
而更多的却是凡人。幸福是否就是绝对的自由?
    解读它实在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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