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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it (花天酒地),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去年的读书报告：《色色浪漫》生活在路上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May 11 14:28:26 2005) , 站内信件
蝗近好多人讲血色浪漫，连老师也站在讲台上讲到口水直喷，所以我就拿出去年的读书报告
来转贴一下啦。
生活在路上
文革时期的六七十年代，钟跃民是一个潜在有诗人气质的玩主。对于“玩主”，在读《
血色浪漫》这本书以前，我早就已有概念。那很可能就是“孩子王”。我不是孩子王，这辈
子也从没当过孩子王，但我见过孩子王。我是看着孩子王学着孩子王长大的。一帮孩子终日
凑在一起，其中必有一两个领头的，相信很多人的童年少年甚至青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
终其一生也许都忘记不了当初领着他们闲来逛去扒鼠洞掏鸟窝，以至于上窜下跳吊儿郎当的
哥们儿。孩子王同样是孩子，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们以过人的气质和个性影响了伙伴们，让
伙伴们学到不少实质的东西，感受到了童年的真实。
然而钟跃民这样一个玩主，不单是童年意义上的一个孩子王，在都梁的小说里，他简直
成了文革时期整一代人的学习榜样。六七十年代的北京城，革命歌曲响遍大小胡同，人人胸
前都别着红红的毛主席头像章。除了开口闭口“毛主席同志教导我们”之外，整个世界的学
生都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跃民行走在这样的北京城，演绎着一代玩主的血色生涯：他为陷
入困境的同学两肋插刀，行侠仗义用短棍与持刀小混蛋对抗，见有流氓欺负周晓白奋不顾身
去解围，下乡插队时为摆脱饥饿带领全村人外出讨饭。同时，他又用他潜在的诗人气质征服
了他的同伴，甚至征服了高贵大方的干部子女周晓白，他的人格魅力使跟他同过伴的任何一
个人都不舍离他而去。他身上长着高昂的翅膀，他心中寄存着远大的志向，他的脚步有多豪
迈，他的就能到达他想要到达的地方。他的同伴们仿佛都在他身上寄有梦想，无论他想干什
么，他要怎么样，他们总是从一而终地追随他，支持他，祝福他。张海洋说他“恐怕一辈子
也不会安分，喜欢过一种漂泊的生活，得耍着花样生活”。秦岭，钟跃民下乡插队时认识并
深深爱上的一个知青，说，钟跃民是一个在路上的人，他命有多长，路就有多长，他可以得
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但一切都发生在路上。
袁军和郑桐是跃民的铁哥们，同是参军、下乡，然而当跃民当了几年侦察兵复员回家，
他们都已成家立业。生活在路上的钟跃民忽然在路边驻足观望，文革后的社会充斥着浓厚的
商业气息，他的人生陷入窘境。回顾他走过的这几年：到陕北白店村下乡插队，领着村民集
体讨饭，踏踏实实做一个下乡知青要扎根农村，他活跃的人格魅力是同行的知青困苦生活的
唯一信念和希望：“每天不管你多苦多累，只要听见你侃大山，什么愁事都忘了，你走了以
后，我们大家伙好长时间都不想说话，大家伙说呀这钟跃民这小子，他走了他把知青点这点
灵气都带走了，那段日子太难熬了”。一年后当兵，以出类拔萃的个性得到营长赏识，于是
调入侦察兵团，次年军事演习又以出色的破敌本领受到师长的接见和表扬。跃民要的不是这
些，他做得更好只是因为他有能力做得更好，正如在他人生路上的每一个阶段，他信心十足
甚至满不在乎地面对他的现状，然而又在“混”得不错的时候急于切换到下一种生活方式。
在侦察营他成了一个连长，一次实战中他成功地完成了任务，立功升职之际，他提出复员转
业。这时他仍然是个对商业社会经济大潮毫无戒备的玩主。他身后的支持者一直注视着他：
周晓白，仍然以初恋情人的身份坚守她的痴情，，她为了他，背着黑锅照顾他的朋友袁军，
甚至放弃了上大学的希望，宁静踏实地在等待他的爱的归来；蒋碧云，一度为他的独特个性
恨爱难施的同行知青，也说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你求别人的事最后变成别人求你”；郑
桐，甚至送他一句真挚的话：“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张海洋，与他一同
当兵提干的哥们，听说跃民要转业，对他说：“侦察营三个连长中数你最有发展，你多牛啊
，连军长都夸你”。然而，跃民还是在裁军一百万的形势下借口转业了。
他开始了他的另一段人生体验。连作者也不能好好把握钟跃民转业后要过的另一种生活
是什么样的生活。看着周边的朋友经理的经理，硕士的硕士，外交官的外交官，他同行转业
的张海洋也进了公安局干刑警。他最后什么也没着落。在路上的人其实并不一定需要有个体
面的身份，无人猜得透钟跃民这个人中龙为何丢开晓白给他找到的公务员职务，而去开了个
无照经营的煎饼摊。周晓白无奈地说：“说不定卖煎饼也是他的人生资本呢”。或许钟跃民
就真的想体验一下在他视线里的所有可能的生活方式吧。这时候他认识了高玥，一个跟周晓
白一样对跃民死心踏地，但又不以任何一种方式拘束或干扰他的转业女通信兵。他们一起合
作卖了半年的煎饼。
生活仍然在路上。跃民卖煎饼失败后得靠黎援朝当上了他公司的贸易部经理。“不用钟
跃民是我的损失”黎援朝如是说。果然，跃民在新的工作领域干得非常出色。他朝席晚宴，
广交商友，在紧张而高风险的商业较量和交际中游刃有余。新的生活方式又为他的路上人生
添加了一段丰富的经验。可是这时的钟跃民，周晓白不认识了。她不以为这是跃民想要的状
态：“你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特立独行的钟跃民了，像这样过你快乐吗，也许从前和现
现在的两种生活方式对你来说都很痛苦，可这两个痛苦哪个是你愿意承受的？我应该是最了
解你的人，你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人生就是在路上走，走累了苦了那是自然的，但每个人都
应该应该选择一条没有怨言的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大哥，西服，头发梳得连苍蝇都站不
住，你不烦吗？”应该说，周晓白的长期关注，使跃民的每一段路程都具有积极进取意义，
这是肯定的。因为跃民也爱周晓白，他不会让周晓白感到失望，更不愿意失去周晓白的信服
和支持，所以他的每一段路都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奋发。但又因为他是在路上的人，他不能
放下他的前路，不想因与晓白的婚姻禁锢了他，所以他只爱他而不想跟她结婚。这可能是笔
者施加在钟跃民意志上的最表层的本由。周晓白仍然不能懂得这一层，她也不须要懂得这一
层。因而事实上，现实生活中，像周晓白那样的离开是不少的:两个人明明是相爱的,但却不
会最终走到一起。在看到跃民不可能回到她身边时，她说：“跃民啊，我要回家了，回我和
张海洋的家，从前的事情真的都应该过去了，我爱过你，但我也应该重新拥有自己的爱情，
你说的对，张海洋比人适合我，我准备从今天起完完全全地接收他，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这个路上的男人忽然感到了失败，他心难以平静地说：“为什么要对我说”，“我就不明
白，我我钟跃民卖煎饼你们看不惯，混好了你们又不舒服，凭什么我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过
日子，非得特立独行，像我以前那样跟大家伙别着劲过日子，你们就看着顺眼，知不知道我
那样过很他妈痛苦。”这时他的立场是一位商场老手，不再用当年的诗人气质制造血色和浪
漫，不再对生活充满激情与奋勇。与其说这段话是他对过去生活的反省，不如说是对现今生
活的反思。他为现在的生活方式不被周晓白认可感到空前的懊恼。明显地,他既不愿与周晓
白的结婚,又不想失去周晓白独一不二的爱（此时，跃民的好友张海洋也用最深的爱在追求
周晓白，他矛盾地觉得他不能耽误了周晓白的青春也不能阻止张海洋深刻的爱），于是他说
出了这段非常困苦的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偏离了路上生活，他仍然是当年的玩主钟跃民
，他的路上人生并没有停止。
他因秘书何眉举报私挪公款入狱。不久跃民的旧情人秦岭请求她的丈夫出钱，为他解了
困。出狱后他遇上了感情的再一次挫败：他挚着地爱着的恋人秦岭成了一个新加坡商人的情
人。像周晓白一样，秦岭深知跃民是在路上的人，他不可能会和她结婚，所以她选择的是让
跃民的路更自由，更无牵挂。钟跃民懊悔了一段时间，依然上路了。高玥一直追随着他，他
在每次感到郁闷的时候总会回到她的身边。她会安慰他：“你总有累的时候，走不动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结婚”。其实跃民心里知道，或许他真的要带上高玥上路，可他觉得他
更需要的是一个在站在原地等他的女人。他说：“有你在我很高兴”，他不可以再丢开这个
她爱他比他爱她更倾心更无拘束的女人了，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没有保障的爱，像周晓白那样
，秦岭那样，再怎么爱他，一转身就跟别的男人去了。高玥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他坚守着
她的信念：“我盼着有一天你能回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哪都不去了”，我模糊地觉得，就凭
这一点，她给跃民的鼓舞就胜过了周秦二人。
故事的结局，钟跃民终于去了他的可可西里。他打电话对高玥说：“可可西里这么热闹
，我听着怎么有点儿像美国西部啊，我一加入，你猜怎么着，他们可找到靠山了，现在我跟
一帮糙老爷们扛着自动步枪，开着吉普车到处乱窜，时不时的跟偷猎分子打上一场枪战，这
日子过得太刺激了。”不知道可可西里是不是跃民的路上生活的终点站，但就听着高玥说“
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你身边，跃民，你等我”，读者大概也就明白了，跃民要的生活方
式也该圆满了。
深圳大学 师范学院 2004-2005读书报告 第叁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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