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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hu (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信区: Marvel
标  题: 晋中鬼事之三——踏穴东观(5)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6月13日13:19:42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女人欣喜地看着孩子,眼中的神情越来越留恋,她伸手想去摸摸孩子的脸,下腹却
又传来一阵剧痛。全身都被冷汗浸湿,眼光也开始迷离。任宝连忙将孩子交回那丧
采,自己将女人抱起,尽管已经生产过了,但是女人的身体依然很沉重,任宝一步
步走到床边,将女人平放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女人才又悠悠醒来。这次她的神智
很清醒,两手紧紧抓着任宝的胳膊说:



  “他爸,我也是好人家的闺女,被独耳狼强抢进了他家做了使唤丫头,被他欺
负后又嫁给了你。我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这么多年来你养着他心里很窝心。我心
里也不好受啊!自从进了你家门,我就寻思着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赎我的罪过。




  女人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有血丝从她的唇边沁出。而且下体的血又开始往外涌
。任宝紧紧揽着她的身子,嘴里安慰她说:“别说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孩子已
经生出来了。等你养好病,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他爸,别说了,我知道我不行了。可怜我这当母亲的,不能给孩子喂一口奶
就要走了,将来你一个人把他抚养长大吧。只是别再让他干你这一行了,咱这一家
子都是毁在这个行当上的啊。”



  任宝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眼泪从他的脸庞流下。



  “给你养了个孩子,我这心里也欣慰多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你千万要答
应我。”



  任宝连忙问:“你说吧,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女人张嘴想说,却喷了一口血出来,洒在任宝的脸上斑斑点点,女人急促地喘
了几口气说:“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那个父母穴吗?说那个穴如何如何好。我不懂这
些,可我知道你看得没错,那个穴是不是比独耳狼的穴好?”



  任宝点点头,哽咽着说:“是,比他的好多了,只要夫妻同葬父母穴,后代不
敢说白日飞仙,富贵万世是一定的了。”



  女人欣慰地笑了一下:“那我死后,你就把我葬那个穴吧。等到你死的时候,
也埋到那个穴里。我们这一辈子就是受苦受穷的命,我不想将来我们的孩子还是这
样子的活。我们做父母的既然不能在阳间给孩子带来幸福,就让我们在阴间保佑他
飞黄腾达吧。”



  女人的声音逐渐微弱,双唇开始张合不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全身都在不停
悸动着,任宝惊慌地抱着她,叫着她的名字也无济于事。女人猛然大力痉孪了一下
,就死了过去。任宝用手在她鼻边一探,已经没有了气息。



  任宝呆呆地看着手里死去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抱着
婴儿的那丧采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先生,女人已经死了,还
是赶快去救来鬼客吧。他还在独耳狼的穴里呢!”



  任宝头一抖,猛然想了起来。他跳起身,用被子盖上女人的脸,取了几块干粮
,又从墙洞中掏出那个白瓷瓶放入怀中。提起一把铁锹,叮嘱那个丧采说:“你先
帮我看着孩子和女人,要是老丧采回来,你帮他把我女人抬到原来他救我出来的地
方。山洞中阴气太重,亡人不宜在此过夜,恐怕会引起尸变。我现在先去救我爹。
”他匆匆跑出了洞口,直奔独耳狼的墓穴所在。



  朔风啸野,狂雪舞天,哀枭号空,清辉漫地。任宝单薄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地上
艰难移动着,身后的脚印被一一掩盖。



  任宝的心中不停地祈祷着,毕竟是他踏出的穴,他知道独耳狼那穴为了通风,
是留有一条墓道来交换空气的,所以如果老鬼客只是被活埋进去,那就和原来自己
一样,不会窒息而死。但是他还是不断加快脚步,好几次双腿都失去了节奏,互相
绊在一起。因为走的太急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遍体都是凉意。近来自己的身体好
象也不行了,白天阳光强烈一点就头晕眼花,全身都难受;晚上却不断地出汗,每
一次大汗过后,精力都好象少了几分。唉,难道那次温穴也吸取了自己的阳气不成
?他心里想着,不觉已经来到了墓穴所在的地方。



  那里,一个圆滚滚的坟堆用砖砌着,前面还立着一块碑,恍惚能看到上面写着
“田XXXX之X”几个字。任宝试着用手去摸那坟堆,果然严丝合缝,坚硬的烧土砖和
瓷实的石灰砂浆紧紧粘合着,岿然不动。任宝用铁锹试探着铲了铲,也只迸起了几
点火星。看来独耳狼这回真是用心良苦了。任宝绕到墓穴的西北方向,那里有几块
砖搭着一个屋子形状,任宝将砖块踢开,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洞口,任宝伏在地上,
对着洞口大声喊了几句,然后立即凑过去听。



  有人在里面使劲敲着棺椁,声音沉闷但持续不断。



  人还活着!任宝一跃而起,从怀中掏出干粮送了下去。土地经过一冬的严寒,
表面被冻得坚实无比,加上独耳狼加固了坟堆,要想从上往下挖是不可能的。墓道
都是石头垒就的,只能从下面朝上挖,重新挖一条墓道出来。任宝急匆匆地跳到下
一梯田,开始掘田壁上的土,才挖了几下,他突然想起从这里挖过去确实可以通墓
穴,但是洞口却在墓壁上,若要救人,还得垂绳下去,而老鬼客手足俱废,凭自己
一个人恐怕不能把他救出来。下一个梯田就是自己给女人踏出的父母穴,何不从那
里开始挖,挖出墓穴之后再朝纵深挖掘?想到这里,他又跳下一层梯田,仔细测量
了一下方位,然后下力开始挖。

  土地表面坚硬无比,老半天了也只有浅浅一层。任宝费劲地挖着,身体机械地
运动着,脑子里却胡思乱想着。突然他看到有几个黑影在头顶晃动。他连忙停下手
里的工作,伏在地上仔细看上面。



一个嘶哑的声音叫着任宝的名字,任宝再仔细看才看清原来是老丧采,他嘴里答应
着,攀上了那层梯田,发现除了老丧采竟然还有他儿子。两个人刚刚把抬着女人尸
体的担架放在地上,四处寻觅着任宝的踪影。任宝再看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由惊讶
地问:“怎么就你们两个来了?”



  “哦,那几个丧采都不愿意来,我一个人又弄不动你女人,后来还是这孩子主
动提出帮我的。怎么样?你给你女人选好穴了吗?”老丧采左右打量着独耳狼的墓
穴说:“听说这穴还是你给他选的呢?哼,却不知道他到底有福消受吗?”



  任宝领着两人来到下两层梯田那里,他们随身也携带着工具,三个人同时开始
挖掘,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地面一点点朝下凹陷,越往下挖泥土越松,完全不象表
面那样的冰冷和坚硬,反而有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任宝觉得奇怪,住手不挖了。
老丧采手上不停,扭头问他:“怎么不挖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入土为…………
..?”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突然坍塌,三个人措不及防全掉了下去




  这片土地下原来是空空的一个洞穴,好在洞不是很深,三个人尽管扎手扎脚的
摔了下来,倒是没有受伤。任宝清醒过来翻身站起,老鬼客走到那孩子身边看他是
否有事。他们都向四处张望着。起初眼睛不能适应洞里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慢
慢地借着洞口漏下的微光,任宝看清了洞里的情况,心不由得跳了起来。



  洞里空荡荡的,只在正中央放着一口大瓮,高可及人。任宝走到那瓮旁边,抬
手去那瓮中摸索,竟然捞了一手的水。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深深的地下,这水不知道
已经过了多少年,竟然没有干涸,而且那水的手感温滑如油,流过指间的时候好似
千丝垂线,落入瓮中更是叮珰如珠玉互击,仿佛那不是水,而是一捧流动的生灵。




  任宝突然想起了那天发现的双头蛇,他再看那瓮时突然明白过什么来,双腿一
软就跪在了地上。老丧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拉着那孩子跪了下来。



  传说原来祁县有一个姓柳的姑娘,后来嫁到了外地。她婆婆虐待她,每天都叫
她担水。水源离家很远,一天只能担一趟。婆婆又故意刁难他,只喝身前一桶的水
,故意增加担水的困难,不许她路上换肩。有一天,柳氏担水走到半路上,遇到一
个牵马的老人,要用她担的水饮马。老人满脸风尘,看样子是远路来的,柳氏就毫
不迟疑地答应了,把后一桶水送给了马。可是马仿佛渴极了,喝完后一桶水连前一
桶水也喝了。这使柳氏很为难:再担一趟吧,看看天色将晚,往返已经来不及了;
不担吧,挑着空桶回家。一定要挨婆婆的辱骂、鞭挞。正在踌躇的时候,老人就给
了柳氏一根马鞭,叫她带回家去,只要把马鞭在瓮里抽一下,水就会自然涌出,涨
得满瓮。说完老人和马都不见了。



  柳氏提心吊胆地回家,试试办法,果然应验。以后她就再也不担水了。婆婆见
柳氏很久不担水,可是瓮里却总是满的,很奇怪。叫小姑去看,发现了抽鞭的秘密
。又有一天,婆婆把柳氏指使出去干活。小姑拿马鞭在瓮里乱抽一阵,水就汹涌喷
出,溢流不止。小姑慌了,立刻跑去找柳氏。柳氏正梳头,没等梳完,就急忙把一
绺头发往嘴里一咬,一气跑回家里什么话也没说,一下就坐在瓮上。从此,水从柳
氏身下源源不断地流出,流了千年万年,这就是晋祠三绝之一“难老泉”。



  而柳氏也因为坐瓮得道,被封为难老泉水母,侧身仙籍,肉身自是腾云而走,
不留人间。而她原来娘家人为了表示对她的感怀,以亘古镔铁铸瓮一口葬之以代其
身。瓮成之日即自动盈水,大旱之年亦不绝。想来现在所处就是葬瓮之所,而这穴
竟是水母神坟。



  任宝跪在那里全身颤栗,他原来扯死双头蛇的时候本来已经决定,无论是谁葬
在这坟里,他也要强占的。但是真的知道这是谁的坟后却又恐惧起来。毕竟凡人和
神仙是无法抗衡的。他抬头望去,那瓮黑黢黢的墩在那里,岿然不动,透着说不完
的威严和神秘。



  怎么办?埋还是不埋?如果埋了,传说神震怒之下会降祸人间,但是不会对自
己家将来的气运构成影响;如果不埋,女人已经出殡,是绝对不能抬回去的;如果
随便找一个地方埋了,那以后………….!



  任宝在心里极其矛盾地斗争了半天,把牙一咬,管它将来世道如何,我只要我
的儿子再也不受人间之苦。反正已经将守穴的双头蛇杀了,自己不用将来这穴也会
被别人用去的。他坚定了在这里入穴的念头,当然还要首先救出老鬼客。站起身来
,唤上老丧采和孩子,准备在穴壁上凿通独耳狼之穴。三个人持着工具走到墙边,
任宝大力一锹就挖了下去。



  噗的一声,任宝感觉到铁锹似乎没有铲到松散的泥土,而且整个墓室都震动了
一下,同时墓室里陡然有两点红亮起。



  什么东西?任宝三人嚇得朝后退了两步,定睛细看。



  传来一股腥气中人欲呕,还有“呼呼”的声音急促而瘆人,整个墓室更加剧烈
地震动了起来,三个人都左摇右晃的站立不稳,那一片黑暗中有什么物体在缓缓移
动,与土地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任宝看老丧采和孩子时,这样黑的环境中仍
然能够看到两人脸色已经变了,



  “快,踩着瓮爬出去!”任宝朝他俩个大声喊道。



  二人如梦方醒,哆哆嗦嗦的爬到瓮边上,依次爬了出去,因为心急将洞口扒得
更大了。任宝等到他们的身影都不见了,才纵身跃上瓮,急急从洞口爬了出去。三
个人面面相觑,尽管已经出了外面,仍然能感到心和脚下的土地砰砰跳个不停,他
们紧张地注视着那洞口。



  一个硕大无比的蛇头探出了洞口,眼光歹毒地望着他们三个人,身子也慢慢全
游了出来。它足有4米多长,小碗口粗细,全身都披着黑棕色的鳞甲!它的前半身高
高竖起一人多高,脖子那里因为愤怒鼓得好象一个足球,蛇信子伸缩如邪火般乱抖




  任宝的心一下就沉了。黄土高原上因为地形和气候不适合毒蛇生存,可是眼前
这一种眼睛王蛇,俗称“山风”的,却正是少数几种生存毒蛇中最为厉害的一种。
它不仅毒性猛烈,而且个头奇大,一般都在3米左右,但是象今天这样长达4米的岂
止是第一次见,简直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尤其令人恐惧的是据说山风是雌雄同居的
,而现在只有一条出现,另外一条还不知道在哪里。山从虎水从龙,自己早就应该
想到守水母穴的绝对不是那条双头蛇的。想来刚才它还在冬眠,却是被自己一锹惊
醒的。



  任宝一边想,一边示意老丧采和孩子退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他唯一的兵器——
两只银梭。那山风却是一种敢于主动进攻的动物,这时也完全醒过神来,长嘶一声
,喷出一口白雾,摇头晃尾闪电一般就扑了过来。任宝还没有来得及移动脚步,蛇
的全身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那嘴张的巨大,能清楚地看到它的食道和血红的内腭
,尤其是那两只毒牙好象钢针一样闪着寒光,足有三厘米长。



  任宝大惊失色,因为无法承受重量,跌倒在地。那蛇紧紧勒着他的胸部,让他
连气都喘不上来,而且还在不断缠紧。也分不清是谁的骨节在咯咯做响,如果再不
做出反应,几秒钟之后自己就是一滩烂泥了。任宝拼了吸了一口气,头向后仰避开
蛇头,蓦地伸手死死扼住了山风的颈子。那是毒蛇最薄弱的环节,但是也是毒蛇肌
肉最发达的地方。手才一碰到那里,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出来,震得任宝手直
发软,他更下力去扼,两只银梭脱手掉在了地上。蛇颈韧性十足地鼓荡着,蛇嘴已
经张大到了极限,一双浑圆阴沉的眼珠发散着毒辣的光芒。



  一人一蛇僵持在那里。毕竟蛇大力强,绷足劲狂燥地扭动着,任宝已经无力再
继续支持下去,他只能利用肩部的力量使劲将蛇头推离自己的面部。他想喊老丧采
来帮忙,却无法说出话来,胳膊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开始酸麻,眼看他就要命丧蛇口




  突然那孩子冲来上来,捡起地上的银梭,猛地朝下一扎,从山风的左眼直贯右
眼。巨大的疼痛使山风爆发出了更大的力量,它迅速松开缠绕着任宝的身体,尾巴
在坚硬的土地上抽打出一条条沟坎。任宝害怕它再反击,仍然紧紧扼着它的颈,随
着它不停翻滚,并朝那孩子喊到:“扎它的头!”



  那孩子再次瞄准将银梭下力扎进山风的头顶,并且抽出再扎进抽出再扎进。山
风的神经中枢受到伤害,意识逐渐丧失,气力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终于停止了挣
扎。



  任宝试探着松开紧扼的双手,两只手因为用力过度而痉孪,依然保持着那姿势
无法伸直。确定山风已经死去了,任宝连忙跳了起来,捡起一把铁锹,将那蛇头铲
断,远远踢了开去。据说山风是可以断头重接的!这时任宝才长出了一口气,感到
了疲惫,他精疲力竭地躺到了地上。丧采急忙跑过来看他有没有伤,那孩子却捡起
铁锹在那里使劲剁着蛇尸。



  休息了一会,任宝逐渐缓过劲来。刚才那生死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
法是何等狭隘!自己从记事开始就只想着报仇,想着让独耳狼家破人亡,结果自己
却差点死在那畜生牙下,却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报仇还有什么意义?现在侥幸得
活,回头看那些想法真是可笑。生活啊生活,只有先生存下去再说怎么活啊!任宝
豁然开朗,他站起身,看着已经被剁得血肉模糊的蛇尸,扬声制止了那孩子的疯狂
。这时他想起了女人的尸体还在上面躺着,也许该把赶快她抬下来下葬了,然后再
掘通墓道救出老鬼客,要不一会儿另一条山风醒来,那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捡起银梭和老丧采又爬上了山梁。来到尸体旁边,任宝抬起了上半身,老丧采抱
起了下半身,才走了几步,却听得那女人“嗯”的呻吟了一声。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老丧采手一软,两条腿重重磕在地上,女人更大声地叫了
起来,任宝镇定下心情,仔细看女人的脸时,果然那眼睛睁开了,看着他问:“他
爸,我这是在哪里啊?我还没死吗?”



  任宝大喜过望,将女人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伸手一摸她的脉搏,果然在突突
跳动,而且力量越来越大,似乎精力在不断恢复。任宝疑惑地想:明明已经死成那
样了,怎么还能返生呢?“他仔细想着,突然知道为什么了。



  女人原来只是因为疼痛而假死,自己急着救人,也没有彻底观察。等到老丧采
将她运来的时候,正好放在腾阳穴上,被穴上蒸腾的生气作用,不仅恢复了神智,
而且连体力都补充了不少。想不到自己踏出的穴还救了女人一命。任宝忍不住微笑
了起来。



  三人立即走了下去,准备将老鬼客救出来就离开这里。女人可能是腹中的伤还
有隐痛,一边走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任宝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还疼呢?”女人点
点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天边已经发青了,天快亮了。

 任宝和老丧采在前面挖着,女人和孩子在后面将挖出的泥土不停地朝外扒拉,过
了很长时间,任宝一锹挖下去,哗啦一下,墓道挖通了。将洞口挖得更大一点,四
个人都挤了进去,任宝点燃携带的蜡烛为,因为空气不足,烛光很微弱,但是还是
能看清墓室里的情形。



  一口黑漆大棺停在墓中,老鬼客痴痴靠在棺上,耳朵捕捉着声音,并朝他们这
里扭过头来。任宝将蜡烛交给孩子,赶上前去,扶起老鬼客说:“爹,我来了,咱
这就回家。”他转身将老鬼客背在身上,朝洞口走去,三个人都给他让开了路。



  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口棺材的盖子突然跳了起来,有一个人从里面坐起,几个人听到声音都转头
看的时候,枪响了五声。任宝就觉得背上的老鬼客猛然一僵,随后就跌了下去。而
自己的腿被什么推了一下,身体不由向前仆下,随后倒下的还有他的女人和丧采。
女人不知道被打在哪里,只是两手捂着肚子在那里痛苦地嚎叫着,而丧采却满脸是
血地趴在那里抽搐着,血流得一地都是。任宝想站起来,巨大的疼痛由他的大腿传
来。他回头望向棺材里的那个人。



  独耳狼一脸邪恶地坐在棺材里,手里抓着两把枪,正朝他阴笑着。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任宝忍着痛问。



  “哈哈哈哈,爷哪有那么好死的?你以为你废了爷的腿就没事了吗?”独耳狼
恶狠狠地看着任宝问道:“不用这招,怎么才能把先生你引到我身边呢?你知道我
穴的位置,等到爷真的死了,你悄悄来刨坟掘墓坏我的家运?你一天不死,爷一天
就不能安心死啊?”



  任宝懊悔地低下了头,心里象火一样烧。没想到这独耳狼真够绝的,为了引自
己出来,竟然不惜假死葬穴。想不到自己最后还是要死在他的手里。腿已经被打断
了,是万万不能走出这穴的了,看来只能想办法同归于尽了。他悄悄掏出了那个瓷
瓶,拧开了塞子,两只手假装痛苦地挣扎着,从地上急急扒了些沾血的泥土放进瓶
内。独耳狼依然在那里说着:



  “你想用血煞来阻我家运,收不够三代血就布气阵想害我。可惜爷命大,虽然
废了一双腿子,但还是活了下来,可惜先生你要先死了!这就是爷赏你的那个丫头
吧,你们倒是一家三代都要死在这儿了,等到天亮了,我的人将我救出去,把你们
的尸体全都丢在外面喂狗,看先生你还有什么能耐来对付我?”



  任宝没有理他,眼光移向呆立在旁边的孩子,眼里满是渴求的神情。那孩子迟
迟疑疑地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想扶他起来,任宝死死抓着那孩子的手臂,用力如此
之大,指甲深深陷进孩子的肌肉,抠出了几个伤口,血涌了出来。独耳狼没有注意
到这些,眼睛也看着那孩子说:“这是爷的那个小杂种吧,哈哈。你看他的脸长得
多象我!”任宝将嘴凑到那孩子的伤口边,死命吮吸着,满口都是腥红的鲜血,他
猛地将孩子推开,扭脸对着独耳狼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知道那个死了的丧
采是谁吗?他是你的生身亲父田树生,这个孩子也是你的骨血,你以为我不能收集
你三代的血吗?告诉你,我早就可以做法灭了你,不过想到我的父亲还在镇上,所
以有些顾虑罢了!既然今天已经是这样了,那大家就同归于尽吧!血煞一成,你家
所有的人都要死,而我虽然爬不出去了,但是能死在腾阳穴中,那也是祖宗积德了
!将来我的儿子封候拜相,而你家却从此香火断绝了!”他猛地将嘴凑到瓷瓶口,
想将嘴里的血唾进去。



  独耳狼的脸色一变,他抬手瞄准任宝手中的瓷瓶就是一枪,一旁的女人却忽地
拼死站了起来,挡在了任宝的身前,独耳狼连开几枪都打在了她的身上,血从她的
胸膛、腹部不断流下,终于倒了下去。这时任宝也已经将血唾进了瓶内。最后一枪
打在了瓶上,瓶子被打得四分五裂,一蓬血雾散开落在了地上。



  独耳狼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粘稠的液体从他的胸腔直冲喉咙,他忍不住张开
口喷涌出一股股鲜血,身体也随之萎顿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在棺边,枪从手里跌
落,他狠狠望着任宝的眼光也失去了光彩,最后头一歪,死去了。

任宝用两只手挣扎着拖着自己的身体,爬到老鬼客的身边,老鬼客被一颗子弹打中
了后心,一地流着的都是血,已经气绝多时了。任宝从血泊中爬到女人身边,女人
倒还有气,眼睛张得大大地,看着任宝说:“他爸,这回我是真不行了。可惜我们
都不能出去养活我们的孩子了。”

  “别这样说,就算我们都要死,也要爬到外面的父母穴去,只要我们死在那里
,将来我们的孩子就算无父无母,也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任宝凄惨地笑着说。

  “可是我真的不能动了,要不等我死了以后,你拖我出去吧。可怜我这当妈的
,就连这么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的孩子。”女人同样凄惨地笑着说。

  “不怕,不怕,独耳狼的家运已经被断了,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也是腾阳穴呢。
虽说比不上父母穴,但是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吉穴啊!”任宝安慰着女人,伸手抚
摸着她的身体,当他沾满鲜血的手覆上女人的肚子时,突然感觉心头一热,胸腔内
好象火山爆发一样翻滚着炙热的岩浆,他忍不住张口喷洒出一口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任宝大惊,他不停呛着血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有着瓷瓶
中独耳狼的血、自己的血、老鬼客的血、女人的血还有…………..?难道………?他
疑惑地望着女人问:“你怀的是创丝丝?”

  女人点点头:“生下那个之后,我就感觉还没有生干净,后来我死过去了,等
我刚才醒过来的时候,肚里这个好象没有反应了,我想等事情完了之后再引产的,
没想到刚才中了几枪,想来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就被打死了!”

  任宝呵呵笑了起来:“报应啊报应,没想到我做血煞之法想对付独耳狼,最后
却连自己也中招了。这都是命啊!”他扭头对傻站在一边的孩子说:“你想办法出
去吧,出去以后记着每天都洗一次冷水澡,九年之后就可化解血煞对你的影响。我
是不能再帮你了。”

  墓道中猛然窜出一条黑影,是守父母穴的另一条山风。朝着任宝夫妇疾射而至
,蜡烛就在这时熄灭了,黑暗淹没了任宝绝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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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世間,情是何物?

    答案係:溝、o答、咀、渣、扑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192.168.5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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