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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pii (我来自华工), 信区: NORC
标  题: 清华大学之出头之日(9-15)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May  8 15:39:01 2002), 转信

***************漂亮不重要重要的是气质呵呵***************************
出头之日(九)
    "你说我漂亮不漂亮?"她突然问。
    "这个...这个..."我一下子就坐如针毡,怎么棘手的问题这么快就出来乐? "你干
嘛问我这个?"
"你就直说吧!到底是漂亮还是不漂亮?"她瞪住我。
 我只好从新打量她。在小饭馆儿的灯光下,她的皮肤很白。她的眼睛很大。她的脸也很
大-- 属于脸盘儿大的那种。颧骨两侧有几个星星点点的雀斑,鼻子顶上有一个浅浅的小
坑。她黑黑的短发搭拉在脸庞两侧,衬出眸子里面的几点诡色。
 比我们班那几只恐龙自然是强多乐。我寻摸。当然,论姿色,在华北地区算是中等偏上
,不是绝对美女,但绝对是相对美女啊!尤其在我们系那种恐龙密布的环境下。是个大
大的美女啊!
"美女!"我点头称道。
"哼..."她嘴里虽然不屑,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受用:"可惜有人不这么想。"
 "其实..."我把手凑向她的手,深沉的说:"美貌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她问。
  "身材最重要!...."惨了惨了,我说错乐!应该说"气质"嘛...怎么回事儿?!我暗中
掌自己的嘴,亡羊补牢,未为迟也:"身材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气---植---"我特意
强调。
   "气质?气质值几分钱?"她一撇嘴。
   "小同志,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我说:"气植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俗话说,红
颜易老。姿色和身材都是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形地!只有那个气植,气植是与生具来
地,气植就像一杯醇酒,只有在时间的磨练中愈来愈有味道。"
"欧?"她把头一歪。
"比如说你吧!"我准备画龙点睛乐:"你就有一种气植!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身
上有一种非常宝贵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泥?那就是大器!你这小姑娘--大器!"
"大器?"她要晕乐。
"没错儿!这种气植明明白白地从你的言谈举止中散发出来。"我有感而发,的确是发自
肺腑,对比的嘛--那帮恐龙娇滴滴烦嗲的时候真让我想吐--对面的女孩儿却可以称得上
落落大方,当她对我说第一个"逊"字的时候我就这么以为乐。也许这也是我陪她浪费乐
这么多宝贵的睡觉时间的原因之一?
"我?"她情不自禁嘴角就往上挑。
"你可要把这种气植保持下去!"我压低声音:"你看---我的气植---就是靠培养出来地!
"
"扑!"她把一口果茶差点儿喷出来:"你?气植?...."
这有那么好笑?!我又喝了一口酒。
"你...你知道...你的气植是...什么?"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
"什么?"我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你的气植就是清华男生的普遍气植。"她继续笑。
还不算太差嘛。清华男生可是名满天下的理想老公人选呀。
"清华男生的普遍气植是...?"我充满希望地问。
"哈哈。"她还没说就笑:"你知道我们系女生说你们清华男生--哈哈---哈哈---你知道你
们清华男生和民工的唯一区别是什么吗?--- 哈哈--"
"是什么?"我自愿入瓮,无怨无悔。
"那就是--民工扛着锄头,清华男生背着书包! 哇哈哈..."她终于笑倒在桌子上乐。
我只好陪笑了两声。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知道我自己像民工,也不用你这么提醒么!我
心里暗暗骂了几句。
"不然不然..."我等她笑够了,才说:"俗话又说乐--北大的女子,清华的汉,人大的流
氓满街蹿。--可见,我们清华男生与你们北大女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革命夥伴关系
。"
    她一把抓过个酒瓶子,把啤酒往果茶说 道:"我也喝点儿酒。"她嘻嘻地笑着:"为
北大的女子清华的汉干杯!"
"干干!"我又开了一瓶,觉得特有喝交杯酒的感觉。
"我知道。他看上她什么乐?不就是漂亮么?"她突然傻呵呵地说:"气植?气植能用量角
器量吗?"
"他那是浅薄。"我说。
"谁不浅薄?你?我?这央央中国,堂堂北京,有几个不算浅薄的人物?"她问道:"你说
,你说,你不浅薄么?"
"我浅薄,我浅薄。"我点头:"你说得太对乐。我早就觉得周围的人和我一样都是浅薄之
徒。来来来,再喝!"
"女生靠脸蛋儿,男生靠钱袋儿。"她嘿嘿一笑:"北大清华?最高学府?也还不是一样!
"
"是,对!"我抿了口酒,又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想起自己鼓鼓囊囊的钱包里面都是零钱
的缘故。
"不过,我觉得吧,女生也不用太漂亮。"我慢慢地说:"太漂亮的,你跟她待一起难受。
她那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漂亮扎人!"
"嗯?我怎么觉得越漂亮你们越喜欢?"她有点儿迷惑。
"漂亮分类型。有的漂亮是温柔,有的漂亮是妩媚,有的漂亮的冷陌,有的漂亮是傲慢。
"我滔滔不绝,把近年在单杠上沉思的研究成果汇报   给她:"有一种漂亮,是舒服。只
有令人舒服的漂亮才是真漂亮。所谓舒服---不是说这个女孩子她不描眉花眼儿不乔装打
扮整天素面朝天,打扮和干净也是很重要地--舒服从根本上还是来源于---气植---呵呵
--咱们又说回气植乐--你明白不明白?"
她把果茶啤酒扬了扬,懒懒地说:"我猜,你下一句就该说,我的漂亮就是令人舒服的漂
亮了吧?"
"聪明!"我一拍桌子。
 "歇了吧,您那!"她转动了一下杯子,想了几秒钟。狠狠地说:"我,我就是,不--甘
--心!"
 "嗯?"我二丈摸不着头脑。
  "我不--甘--心!我--窝--心!"她喝了一大口,结果呛 趴人云 来: "凭什么是他甩
了我?我有哪点儿不好?!你说,我有哪点不好!"
 "看不透,看不透。"我摇头:"你这样就不对了,你这样是赌气。你们这是游戏,小孩
过家家,散了就散了,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好谁差。我看...你也不爱他!"
"问题不是我爱他与否。问题是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的价值!"她甩了甩头发:"得不
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你需要冷静。"我说,一边想:我也需要冷静。
她突然呜呜地哭起来乐。
妈妈的。真是杀我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她们怎么说哭就哭,也不作个预告。女人就
是烦。我赶紧抓了一把餐巾纸,塞到她手里,胡乱地劝着: "没事儿,没事儿,天涯何
处无芳草。赶明儿你遇见一个更好的,气死他!" 她一下子就不哭了。从鼻涕眼泪中抬
起头来。眼睛里面闪出逼人的坚毅的光亮。我预感到大事不妙大祸临头大兵压境。
"我求你件事儿。"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事儿?"
 小饭馆里面有了一瞬间的安静。杯子里的酒微微颤动着。她的脸蛋儿   桃花似的红。
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今天我写的不好情绪不高大家凑合看巴********************
 出头之日(十)
      很长时间,她就这么看着我,手里拿着果茶。"你...可以开始追我了!"她笑迷迷
地说:"你叫什么来着?"
"Freud." 我的舌头还没有打结,可是我确信我必将谈吐不清:"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
"你现在可以追我吗?"她问,好像用的是祈使句。
"什么什么意思?"我喝高了,一定是我喝高了。
"我给你说明白巴!"她换了一个离我距离更远些的坐姿,一副打算彻底摊牌破罐破摔的
模样:"你也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打算干什么来的--当然我十有八九不会真去干。但是我
的感受是绝望,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绝望。我的主张是不能改变的,如果他不能改变,我
将不成其我原来的我。是的,我要冒险。我要夺回我的自尊和骄傲,我要让他看看我的
价值。明白吗?我的价值!我,作为一个女生的价值!"
"你的价值..." 我糊涂了:"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你合适。"她眯起眼睛:"我越来越觉得你合适。你表演一个有点深沉又特别能侃的流
氓简直太到位了,天生的就有这种难能可贵的气--植!"
"当然。"她说:"你将是我的搭档,你将是一个工具。我向所以蔑视过我的人们进攻的武
器。你,就是你,freud, 别看别处儿! 你将对我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求攻势。你的
嘴巴不要张得那么大,给你纸巾!让所有的知道我和不知道我的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
你在疯狂的爱着我,你将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得到我。"
"我--还是--不--明白。"我擦了一下口水。
"这只是一出戏剧。演给大家看,演给甩过我的他看。没有其他的特别地方。"她又倒了
剩下的几口啤酒进果茶里面:"只为了挽救我的骄傲。"
"我?"我一指自己:"你找错对象了巴?我的形象恐怕只有给你丢脸的份儿!你要一个民
工干吗?"我诧异。
"残酷?"她问自己:"也许我们的心已经像皮球一样坚硬和圆滑。也许我们已经可以不谈
爱情。没有感情才是真正的黑色幽默,不是么?"
"你要说什么?到底!"我问。
"我要一次一次的拒绝你。"她凑近我,两只眼睛死死地逼住我心灵的窗户们:"你要一次
一次的进攻。我将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需要一个人,一个没有一般心脏的人。一个不
考虑感情的人!"
"你干脆说一个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人得了!"我总结道:"可是你怎么确定我一点儿危险
也没有?我....嘿...嘿...宝贝儿,你知道哥哥我是谁吗?"
"答应我。"她说:"或者拒绝。"
我们静默相对。我肯定她也喝高了,说不定果茶里面的酒精是见了啤酒就发酵那种。
"你假深沉的时候。"她笑:"比贫的时候稍微可爱一点儿。"
我抬起头来。"挺晚了,我送你回去。"我说。
"宿舍已经关门儿了。"她把下巴架在两手中间:"送我去我姑姑家巴!她家住西门旁边那
片儿居民区。"
 我站起来,可是她也站起来。
"你答应了?"她又问,突然那么调皮和无忌。
"宝贝儿..."我猛地把她推远,我气喘如游丝。我说:"你确定?"
 她点了点红扑扑的小脸儿,整个儿一棵祖国的花骨朵儿。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我对小卖部儿的小左嘟囔道。 他递了我又一瓶青岛,说,这
可是今天最后一瓶。 小卖部儿里面的小电视上还是球赛,许多人追逐着那个小小的绿球
儿。"这都是第几遍重播了?"我根本不等待着回答。 "今天又打算借我们床睡一宿?"小
左问。"不了。大爷没锁门儿,我喝完就回去了。"我随便聊着:"最近生意还好?" 我突
然觉得我对不起我爸。我为他丢了一次大人。
外面是黑漆漆的。当我慢慢地路过了#28四楼的水房,当我偷偷地溜进了宿舍,当我在众
哥们儿轻微的酣声里蹑手蹑脚地爬上我的小床,当我睁大无聊的眼睛看着根本没有踪影
的想象中的天花板。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有些事情发生以后永远无法挽
回。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出头之日(十一)
白杨的味道带有一种温柔的甜蜜,是春天开花的时候特有的讯息。主楼前那几棵低矮的
白玉兰,不知道是第几次舒展了它们含苞的娇嫩   花瓣,一树春情,遍身清香。杨花和
柳絮,仿佛从西天漂泊过来的层层云彩,又像飞弹出机车的绵帛,幽闲热闹地飘忽在滋
润的空气里,在1,2号楼旁小树林的草地铺上厚厚一层。生物馆后的紫藤沉默不语却在
春的煦日下瀑布般垂下一头淡紫馨郁的长发,每朵小紫花都在花芯儿里梦了一个未圆的
心语。阳光把翠叶找出透明的枝脉,一花一叶,相映成趣。走过校河,垂柳旱柳欲说还
羞的奥秘姿态如烟似雾,春风漫提无心剪刀,剪出一园醉意,婆娑风情。丰满的二月兰
,瘦弱的紫生地丁,灿烂的蒲公英,白地黄芯的雏菊,三三两两窃笑在角落里,又风风
火火簇在草坪上树林下,竟然比校园里那些山烫依婊逃夯苟嗔肆椒皱囊坝铡?只有娴静
温宛的槐树花盛开在大礼堂的前面,蜜味就那么不经意地渗人心脾。更加衬托出中间宽
阔的大草坪朦胧欲滴的鲜绿,浇灌草坪的水龙头在阳光下突突地笑出亮晶晶的眼泪,把
北京干燥火热的空气滋润出潮湿。南北干道上跞寥粒粢粝值钠锍等肆骰愠梢坏烂β等蠢
寐姆缇埃? 西大操场飞扬的尘土,迎合出东大操场篮球触地的扑扑声,踏着力量青春与
热情的旋律。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一个,又一个的人物骑过我们的眼前,又一个,接一个
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面。留下痕迹吗?没有吗?那浅浅的水迹却滑过记忆的地平线。
  我坐在新馆前面水池旁的台阶上,出乎意料地开始漫无边际的深沉和多愁善感的怀春
。傍晚的夕阳照出来往哥们儿架在鼻粱上方的眼镜,有些神秘,有些哀伤。
"嘿!你犯什么傻呢?"她跳到我的面前,手里举着巧克力的可爱多。
"思考。思考是我们生活在地球上的最终目的。"我说。
"少拽了你!"她笑成一团,"不过,刚才那句话你可得记住...hmm...我要加入我的剧本
儿里面--你不但是一个流氓,还可以是一个流浪哲人。"她穿着淡兰的休闲低领线衣,下
面随便套了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一头油黑的短发扎成马尾巴摇摆在脑后,仿佛弹性地
轻笑。
"今天你又不复古了?"我问:"上次打扮得可跟五。四的女学生似的。"
"我穿大襟儿的衣服是不是特好看?"她蹦起来,嘴边还残留了巧克力的痕迹。
"宝贝儿..."我点二浪当地说:"你怎么打扮都在我心里好看!"
"等等。"她说:"这句话我没告诉你就怎么就说了!"
"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我懒得理她,干脆站起来:"宝贝儿,咱们到哪儿排练?...总不
能在着公共场所,大庭广众之下漏怯巴?"
她并不回答。
我转过身去,看见她正趴在水池子前伸脖子猛看,可爱多直往下滴。
"嘿嘿",我吆喝:"你别破坏我们新图书馆的良好环境。瞧瞧你的口水都流在我们的水池
子里乐!"
她突然摆着手,欢叫到:"快来看快来!"
我无可奈何凑过去。
 "知道你们的水池子里面为什么会有一层绿毛吗?"她得意地说:"我刚才观察到---是柳
絮飘进水池子里面,就在那里发芽儿啦!嘻嘻...你们的柳絮可真够倒霉的。"
"那有什么倒霉?"我说:"生命本来不分长短,一次的辉煌已经足够。"
"哇塞!"她卡查一口咬下冰激淋的脆壳,说:"我还没给你哲学书刊呢。你自己先预习拉
?啧啧,清华的就是不一样,学校如此主动。值得大大地表扬!"
"小姐。"我看了一眼表,说:"咱们能不能妈伶儿着(北京方言,为快点儿)。我可就一天
时间背台词儿!"
"走走走。"她扯过我的袖子,"听说你们学校有个著名的荷塘,咱就哪儿去巴。"
 "这个,这个...."我想说那里谈恋爱的鸳鸯已经众多,不容我们嘻皮笑脸随便打闹。但
是人家既然要求,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好巴--我真后悔上星期喝高了答应了你这个荒唐的要求!你确定你还清醒?!"
 "当然!"她拍了拍脑门儿:"姑娘我清醒着呢!"
 "你可别忘了请我吃羊肉串儿!"我突然想起来。
"没问题。"她爽快地把蛋卷丢进嘴里,拍了拍手:"随便你吃。只要你先把任务搞定。"
    我觉得开始稀里糊涂,越来越稀里糊涂。我爸的脸和羊肉串儿交替地在眼前分别浮
现。没有一个告诉我准确的有关哲学和欺骗的答案。
只有,春天。只有,清华又一个普通的春天。
 **************我们怎么了?是不是应该现在就说永别?******************
 出头之日(十二)
"啊,啊,啊..."我高喊着,连哈拉子都快流下来了:"我的贝儿..."
她一边看着手里的纸条一边提醒道:"你的眼睛,眼睛..."
"眼睛?!"我问:"不会巴...我记得已经背完眼睛那一段儿了啊?"
"那是开头儿,强调的是一个大字。现在是中间儿,情调的是一个黑字。最后还有一段呼
应,强调的是一个柔字!"她有板有眼地说。
"对对对,"我连忙搭讪到:"我记得我记得,不就是在尼采那段酸话后面 吗?"
 "怎么?"她又用箭一样的眼光杀我:"明明是在沙特(sartre)存在主义文献的前一句!
你的记性都长在猪脑子上啦?!"
"你..你.."我吃惊地后退了几步,摇头道:"你竟敢---"
"你再不正经我就---"她逼近我,威胁般地奸笑。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我急中生智,甩出这么一句。
"FREUD,我可以在你的墓志铭上再加上几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她笑起来:
"你可知道风流才女石萍梅给她的战友情人写的最后两句是什么?"
"你是宝剑,我是火花!"我尖叫:"不要再说下去了,宝贝儿,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已经此
起彼伏数次了。让我们作我们应该作的事情巴----你看现在花好月圆---万事具备---"
    荷塘前面的亭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疯子,可怜的鸳鸯们大概都被我们的鼓躁和狂笑
吓得躲进荷叶枯枝深处去了。春天的墙上贴满了<挽救大兵瑞安>小电影儿舞会酒吧学英
语新东方TOEFL实力GRE电子邮件的广告。
"你哥们那边搞定没有?"她问。
"差不多。"我说:"请了他们一人儿俩菠萝。我可是破了大财。尤其是我左铺的'老狗',
不少美眉都惨死在他那煽破锣的左嗓子下,他的出场费已经浮摇直上,要不是看在我从
来不泡妞的基础上,他是断断不会给这个面子地!"
"还有你的服装置办得如何?"她像一个讨债的婆娘一样对我叠叠不休。
 "置办?"我直冒火儿:"你给我嫁妆啊?"
 "其实..."她突然奔过来胡撸了我头发一把,说:"你可以喷些摩斯,在这儿,这儿,这
儿.."
 "去去去!"我如芒在背:"别动手动脚。"
"你的头发像鸡窝似的。几年没洗了?"她特意甩着手:"要不是为了我的荣誉,倒贴给我
钱我都不摸!"
"服装就凑合巴。流氓深沉人物都讲究便衣。越朴素越阴险!"我咳嗽了几声儿。掏出一
包烟,抽出其中一支递给她:"小姐,抽么?"
"假烟卷都做出来了?"她兴高采烈地拿出一支闻了闻:"怎么一股口香糖味儿那?!"
 "这个..."我东张西望了一番,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很发毛。"时间不早了,咱们今天就到
这儿巴?20号楼底下的羊肉串儿不错,我就50串儿足够了!"
"你黄鼠狼啊你!"她吓了一跳:"我这个月的生活补助才50多。"
 "舍不得孩子,你就套不上狼!"我说:"走了走了,看看人家,多有专业精神,花前月
下,卿卿我我,要不咱们也排练排练?!"
"别介。别介。"她笑着去取车了:"我们宿舍的室长上星期就狠狠地批判了我,说我不通
知她们就宿夜未归,害得她们差点儿担心地报了警..."
"打住!"我一机伶:"如果真报了警,不会把我抓到局子里去巴?如果我被抓住了,你会
作证我是一个好流氓的巴?"
"不会。"她一撇嘴:"你活该。本来就没安好心。"
"我承认,我一开始见到你是没安好心。"我笑:"但是我立刻打消了邪恶的念头,你不知
道我是多么真诚地同情着和你交往过或者将要成为你可怜的男朋友的难兄难弟们。"
 她把车立住了,也不走,也不说话,两只眼睛也不眨。雕塑般了的。
 "您...又怎么了?"我问。累死了,真是不能待见她们!
"我真有那么不可救药吗?"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两只搭在车把上的两条白玉般的手臂
凝在温柔的夜色里面。
我也不说话。是不想说话。不能说话。倏然的功夫,我丧失了我的语言能力。我的原则
我的义务和我的权力,她的悲伤她的不悸她的尊严,我们萍水相逢,我是一个发誓不待
见不惦记女人的土人,又有什么资格对她品头论足?她知道吗?在我的眼里面,没有一
个母动物是可以救药的。可她为什么偏偏又要问我呢?我在这场看上去很刺激的游戏里
已经越扯越深了,什么时候我能够开始,什么时候我又应该结束?我向往隐形在平庸中
观察过去现在预言未来,因为我注定孤独。
"我有一件T恤衫,后面印着,别理我,烦着呢!"我终于愣头愣脑地冒出一句。
她扑嗤一声,眉毛一挑,跨上自行车,又神采飞扬起来:"50串就50串。再加上个三鸡蛋
的剪饼果子,撑死你!"
 冷冰冰的路灯照着我俩并肩而骑的影子,把车轮子拉长成畸形的弧线,正如我们若隐若
现的关系,从后绕到左,从左绕到右,从右绕到前,浮现,缩短,变异,最后消失在原
来的黑暗中央。
***************半个月亮爬上来,依呀呀***********************
出头之日(13)
31号楼上面的天空是可以淹死野猫的灰蓝色,傍晚懒洋洋的丁香树舒展开一团团花朵,
暗香浮动在轻风拂隈中。一间宿舍的窗口敞开着,粉白的布帘飞舞起皱褶。我们局促地
站成歪斜的一排。酷似由落魄的老驴被淘汰的家犬和瘦弱的公鸡自宫的家猫等组成的布
莱梅的合唱团站在贼窝门前探头探脑(有关故事参加<格林童话选>)。我在这时候才发现
自己的脸皮竟然远远比计划中的要薄的多。于是在一疏忽间便要逃跑远走,把身体移开
尴尬的局面。逼上梁山。 我的头皮像小时候吃过的笱刻且话闼麻。他们都看着我,同时
也摆出   撒丫子就可以撤退的架式。我只好拼命地清了清嗓子。
其实...本来...我不应该... 晚了。 全晚了。 武松上了景阳岗,已经喝了三碗酒。
 "高~~~贝~~~~~贝儿~~~~~~~同学~~~~~!!!!"我大吼,气壮山河,荡气回肠。
 他们都敬佩地微弓起脊梁,'老狗'本来很淡的眉毛皱了一皱。
 "高贝贝同学!"我再喊。
  很静。死一样。人们无论来去,蹑手蹑脚。抬起的腿却溅不起一滴的尘埃。
  "贝~~儿~~我的宝贝~~儿。"许多的鸭掐住我的脖梗子,但是我觉得瞬间轻松无比,虽
然我的声音微微地带有美声唱法地打着卷儿,我本人已经完全渐入佳境--没有谁是需要
在乎的,没有谁值得我惦记或者待见。
"96国经的高贝贝同学注意了,注意了!"我用寻人启事里面的语调宣布着:"我有话要献
给你!"
人们聚集成东一簇,西一簇,不出所料地围在我们的身畔。31号楼的小窗户一扇又一扇
地纷纷敞开了,不同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她们和他们都是高兴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奇的,和空虚的。
 她们和他们都是胆小的,却乐于接受新鲜事务的。
 她们和他们的嘴巴都毫不吝惜地像九月的石榴裂开血红的蜜口,在我眼前 一掠而过。

"太阳已经走到西天边---可是---我心中的太阳还在燃烧,燃烧!啊,太阳啊~~"
我想起第一次看见她写的这些话的时候把吃在嘴里的口香糖连皮儿带馅儿 统统吐在地下
的情景。不过,现在我只希望我能够飞快地背诵完这段无论用什么语气朗诵都超级油墨
的甜言蜜语。
"你是尼采的太阳。上帝说:尼采已经死了!我不相信上帝,可是凡高在阿尔的麦田里面
看见的娇阳却抵不住你的火热魅力。所以,上帝没有死!上帝就是我的你!"
天啊,杀人的老天啊!我暗叫不妙。把词背穿了。什么尼采死了,明明是尼采说,上帝
死了。为什么又扯出凡高来了?!他应该在最后出现嘛... 我惨了我惨了。该死的高贝
贝,写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明知道我比郭靖还笨,还逼我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背诵
<九阴真经>里面的鬼画符儿。
我硬着头皮,续个落花流水: "存在着就是合理的。你的存在却打破了我生命中不可承
受之轻,从此我的心不再流浪,我的原则不再适用于本我。 世界太混乱。人们太庸俗。
基督对门徒们说:我饶恕你们。在最后的午餐之前。你们中间有一个出卖了我,现在他
的手中握了十二个金币。于是犹大便隐在黑暗里了。"
  "这段儿是什么意思?"我问高贝贝。
"就是说基督虽然被他的门徒出卖了可是还是饶恕了庸俗的世人。"她咬下一口羊肉串儿
上的肥肉,呸地吐出很远:"而反衬出我的卓然不群,出淤泥而不染。"
 "奥。"我点头:"可是你觉得有人能听懂吗?就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跟西方哲学
简史似的。还有还有,你创作句子怎么都如此拗口?!干脆明明白白我的心啦,肉麻话
都比拽文合适我。"
"愚蠢。"她把羊肉仟一挥:"你是个痞子,但是个雅痞。深沉你懂不懂,这正适合你的外
形。哲学?谁甩它们啊,这都是我即兴瞎编出来的。你也有宽广的临场发挥的余地。"
"贝儿。"我说:"我才发现,你...不错。"
她终于呛着了。
 "...你的眼睛,仿佛印度雅而家各答高山上的湖水。神秘,清湛,深不可测。你的笑容
,是绽放在死海中央的雪莲,片片晚香浮动在黄昏的丁香树枝上。... 撒特在临死前握
住德.布渥的手,给她永恒:朋友,我们既然存在着,何惧分离?不要悲伤我的离开,脱
离坏的信念。女人,是可爱的。尤其是你,我最亲爱的朋友,而非我的妻子。"
我的头向后面一次又一次地拗过去,拗过去。我的声音沉静,低昂,不卑不亢。我的脸
想来也越来越白。
人们早已开始 郧运接了。连?身边的兄?们都大眼儿瞪小眼儿地打量我,我就像一颗化石
,终于被当成恐龙蛋从朱罗纪的地层里刨出来。
*************没有意义,就是意义,你不明白,却是好的*****************
 出头之日(14)
     我的口吻开始向骂街转变:"笑脸。你的嘴角。你的发梢。完美和谐,第一次带给
我恐惧!没有预兆的,我就狠狠地摔进你的笑容里面。从此再也无法解脱。在百草园里
,我就是那个听见有陌生声音唤我的书生,美女...美女!"
     群众终于听懂了最后这几个字--虽然本该是美女蛇的--但是他们哄笑了。美女比尼
采和基督更令人兴奋,容易翻译。
     我的记忆突然被洗白了。
     "圆规亲吻着丁字尺,眼镜儿和玻璃是唯一的透明。浪漫只有在中国革命史上偶然
出现,我深深地爱过食堂的大师傅只因为他盛饭时深情的一眼。我的生活在自行座上由
宿舍向图书馆扫去,偶尔在电脑前打打游戏就是彻夜的狂欢。这原是我的昨日,我的今
天。"
我的发挥出奇的精彩,是的,难道我不可以说是精彩的吗?当遇到被清洗的记忆,我迅
速地补上了我自己的记忆--真实的话在舞台的灯光下竟然变成了假。我痛快,是因为高
贝贝的台词已经再也无法控制我的舌头。我的脑子正式夺权占领了全部广播站。
  "我的明天,谁知道呢?我告诉自己,这全由你决定---在--你--手--中。宝贝儿!"
      我把一个"贝儿"子念得滑稽响亮,可以吹成呼哨。所有的人笑出来的声波比什么
都更加滑稽响亮。更多更多的小脑袋们从更多更多的窗口探出来,更多更多的过客停下
他们轻浮的脚步。更多更多的石榴咧开鲜红的嘴巴。
     31号楼上面的天纯蓝。没有云。
     "奋斗!和命运奋斗! 当你的甜蜜敲响了我的门口,我终于站在了这里,在这里!
" 我环视了周围,卓然不群的,大义凛然的。一片口哨声来自人民,从东到西,横扫南
北。
     "兄弟们告诉我:当我见到约翰克里斯朵夫面容之时,就是我将死不死在恶死之日
!"     我搬出了这台词里我比较欣赏的唯一一句话,倒觉得应该鞠个绅士 躬谢幕了。

      可是,我说:"现在,就是本人--要--送---给--高--贝--贝--小姐---的歌。"该
兴奋的时候到了,我们怎么让这许多捧场的兄弟姐妹失望呢?意识流的深沉表白再加上
几首浪漫情歌,满足,就要他们满足个足够。明明看见31号楼的老大妈走出来,插着腰
站在春风中,姿态妩媚,形容庸懒,目光闪烁。明明看见小女生递过来惊讶焦虑羡慕嫉
妒和崇拜的电波,摄人魂魄;明明看见哥们儿暗伸的大拇指,惊诧莫名的表情。明明看
见我站在人群中心,吐沫横飞,慷慨激昂,指手划脚。傍晚,已经没有傍晚的宁静。去
自习去约会去吃饭去唰碗骑车随便溜弯儿的,全部被我紧紧地攫住,动弹不得。振臂一
呼,应者云集。也只有在中国,也只有在北京,也只有在大学的校园里,也只有在高贝
贝的宿舍楼前。'老狗'端起他的旧吉他,一头长发批散在格儿衬衫的人工补丁上。'原始
人'放好随时携带的空塑料水容器,手里拿着橡皮头儿的筷子权当鼓锤使唤。'平鱼'一张
小黄脸被冷汗憋成青绿色,可乐瓶子里面的钢蹦已经被他情不自禁的摆子打得蓬蓬作响
。 '勺子'在后面啪地垂在我的肩膀上,悄声道:"你他妈深藏不露,敢情就等着今天撂
一蹶子一鸣惊人那?!" 我从怀里摸出一包红塔山,学电影里黑帮叛徒的酷样子歪着头
点上烟卷儿。我喷出一口雾气,眯了眼睛,回头只说半句话:"兄弟,你知道的--不多。
"烟是真的。现在我开始后悔没有听她的建议在这儿这儿那儿抹点儿摩斯了。是在自习室
图书馆待久了,我的屁股仿佛还拈在教室板凳上,当我的灵魂已经飞驰奔逃。让它在雪
地上撒点儿野。
     我把烟揪出来,嘶哑地狂吼:"青---春--!!!" '老狗'头发飘飘。没有胡子的下
巴就那么冲我一抬,说有多BT就有多BT。 吉他的弦与弦宁静地相互播弄。他的声音很受
伤地流动出来: " 呜-五-唔-午-呜-五-唔-午-呜-五-唔-午-呜-五-唔-午- 青春的花开
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 般俱?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
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
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涩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下我都想去紧紧依隈/每一颗透
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    "   "呜五唔午~~~~~"我们余下的四兄弟闷闷地哼着背景
音乐。我知道我的声音很颓,完全没有哼出高贝贝所要求的那种"来自北方的狼"的气魄

"沙啦啦,蹦辞辞,沙啦啦。"'平鱼'素有第一'衰哥'的称号,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果然发
挥出不同凡响的衰 -- 没有一声是抖在拍子上的。
 "原始人"狠捶了一通塑料筒,"  嚓咚不龙咚",他把今天早晨吃我那点儿菠萝的卡路里
都发泄在这上了。
 我喷出了烟。老狗爱抚着手指间的吉他,仿佛摆弄初恋情人滑腻的脊梁,动作十分暧昧

 "在那幽远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       洋溢着眩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的童话
    允许我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不能入睡       允许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的
飞。       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却躺在你的睫毛下       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
回家
在那片静静地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过       等待着终于有一天       他们在世间
传说 "
 "呜五唔午呜五唔午呜五唔午呜五唔午"又来了又来了,在为数甚少的几次排练中,我深
恶痛疾的就是这段没完没了的背景音乐。高贝贝却说她之所以选这首歌全是因为我可以
随便哼几句而   不至于让'老狗'喧宾夺主抢了我的流氓戏分。女人们小器起来简直是令
人发指的不可理遇。
我只想在角落里抽完我的烟卷,欣赏'老狗'真实而消瘦的歌唱。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 般俱?
 纠缠的云纠缠的泪纠缠的晨晨昏昏      流失了风流失的梦流失的年年岁岁。    "
'老狗'是群众选出来的歌星,就跟人民总理一个样。傍晚是个颇有资色的姑娘,在我们
简陋的吟唱中扭动起云畔的姿势。学三食堂的身影在夕阳光芒下若隐若现,很多扫把苗
头发苍蝇一条一丝一个地纷纷出现在雪白的米饭里,听见尖叫了么?听见我们的歌唱了
么?   吃饭而消化不良的人们就盲目的涌出了食堂,把宿舍门楼前一对一夥颇为亲密的
自行车们挤得东倒西歪。
一个男学生吊在花坛的岩石上,突然大声捧了句场: "好!哥们儿!你--勇~~~!"   纠
缠的云纠缠的泪纠缠的晨晨昏昏流失的风流失的梦流失的年年岁岁  我眼冒金星,好像
真的听见二楼左边第三个窗户中央倒数第一个小脑袋 在3秒钟前对倒数第二个小脑袋甜
甜地问: "那个男生是谁?对,就是那个抽烟的,他,可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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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我想你已表现的非常明白我懂我也
知道你没有舍不得
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牵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

※ 来源:·荔园晨风BBS站 bbs.szu.edu.cn·[FROM: 218.17.6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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