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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danaMohana (玛丹那-莫汉那), 信区: Original
标 题: 电子时代的灵魂·第十一章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4年10月16日10:51:45 星期六), 站内信件
第十一章
烟如坐在飞机上，透过飞机的窗口，她看到了东南亚星罗棋布的岛屿，慢慢地飞机越
来越接近北边的大陆。她的祖先就是从那片大陆上过来的，现在她却要回去。她不知道张
老师去哪里，他写给她的信，她也没有来得及阅读，到底他写了些什么呢？
烟如走出飞机场的门口时，李青早已经等待多时了。李青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烟如
。李青非常高兴烟如平安回来，一时激动得直想叫喊出来，同时心中又暗暗感谢上帝。这
些天日子以来，李青对基督的信仰与日俱增，在兄弟姐妹的融合下，她感觉换了一个人似
的，精神面貌大是不同，但对烟如的友谊却没有丝毫改变。
宿舍还是老样子，李青每天都打扫一次，非常的清洁。烟如看到桌面上放着一封信，
还没有拆开，正是张老师写给他的那封信。烟如看了一眼李青，知道她保存着她珍贵的信
件，一阵感动。当下马上撕开信封来，拿出信纸。上面写着：
烟如：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深圳，我不能告诉你，我到了那里。你千万不
要来找我，是找不到的。
我的一生受过了太多的伤害，当我从家里回来时候，我已经面目全非了，我已经不再
是我自己了。我不愿意用一个异化的自我来对待任何人，特别是你。你很美丽，很善良，
很可爱，我心中自然是喜欢你的。但是我毕竟已经开始老了，我当然不在乎他人对我们的
看法，但是我却不能够伤害太过年青的你，我一直以来所养成的良心让我不能够如此轻易
地得到你的爱情。如果我这样做错了，请原谅。岁月对于你来说还有很多，但是对于我来
说却少了不少。我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梦想，但至今我一个都没有完成。我感到活着需要行
动的勇气，我选择了离开，是深思熟虑的行动，我辞掉了工作，我在离开之前安排好了其
他的一切事情。
大学是人生最美好的季节，我的大学是在失恋中度过的，希望你不要再像我那样。最好把
我忘记了，即使你不能够忘记，那就把我当作一个梦想珍藏在内心吧。你要勇敢地接受爱
情。我想大学里一定有优秀的男孩子追你的。他们年青有活力，富有激情和梦想，你应该
接受的是他们。忘记我吧。千万不要等待我，我或许不会再回去了。
你的 张老师
烟如看完了信，颓然做在床上，身心感到无限的疲惫。她期待着张老师在信中告诉他的所
在，好让她去寻找他，即使走遍千山万水，她也不会丝毫退缩。可是，这位张老师却是如
此的逃避。他在逃避什么呢？他明明知道她深爱着他，明明知道他曾经的恋人是不会再回
来的了，明明知道阿忆给他带来的只有伤害，却为什么还是要逃避呢？他难道不知道，如
此的逃避会伤透她的心。年岁稍大的人们总是认为年岁小了一点的人不具备足够的理智，
不具备足够的情感。他们都错了，年青一点的人一样和他们的生命一样，都具备完全的理
智和情感，可以做出生命中最大的选择。而博学深思的张教授却连这点人情都不懂得。烟
如不禁有些愤怒，她愤怒他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没有勇气，怎么这么糊涂。他能逃避得
了吗？他心中难道不会想她，难道不会思念她美丽的面孔、美丽的眼睛、诱人的身材。他
明明违背自己的意愿，逃避了，却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欺骗自己。难道是这个虚伪的世界
，软弱的文明留给他的枷锁，而今要流放他。烟如心中怨恨难当，悲痛难当，她从来没有
变得这么愤怒。她拿起了信纸，就要猛烈撕成碎片，让那些虚假的话语消失在人间。但是
，她突然想到，她的生命随时都会消失的，又何必给她的爱人留下后半生的伤痛的。他这
里的离开，或许未曾不是最好的安排。况且，她也不忍心撕掉，因为这是张老师留给她唯
一的纪念，也许他真的不再回来了，她的生命或许等待不到他回来了。她强忍住伤痛，收
起了信纸和信封，锁进了抽屉里。
一晖很久没有见过烟如了，这天在元平体育馆突然见到了烟如，喜出望外。他从明月那里
知道了烟如的伤心事情，没想到烟如虽然消瘦了些，但是神色却很好，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伤痛。
烟如正在排列舞蹈，一晖站在一旁，欣赏着。他觉得烟如的动作是那样的优美，节奏是那
样的自然，彷佛音乐是由她的脚步踩踏出来似的。烟如也看到他了，中途休息的时候，烟
如走过这边来，对一晖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我在欣赏舞蹈呀，我觉得舞蹈在排
练的时候比在正式的舞台上还要好看。舞台上的表演往往不那么自然流畅，排练的时候能
够尽情自然的舞蹈，更加好看。”一晖习惯使用理性思维，连欣赏舞蹈都不例外。烟如想
了想，觉得一晖说的有道理，就点点头，说：“排练确实很好玩，我做错了，心里也不害
怕；在舞台上就不同了，精神要高度集中。舞蹈还是为自己跳是最好的。”
“舞蹈为自己跳是最好的！”一晖缓慢重复着烟如的话，似有所悟，高兴的说：“太对了
。读书也是为自己读才是最好，不要为了职业，不要为了父母，为了自己的爱好和性情才
是最好。”
烟如没有想到一晖发挥了那么多。正想聊点什么，那边的排练又开始。烟如只得马上跑过
去，一晖左右无事，就一直的旁边看着，直到排练完毕。
这些日子来，他无可奈何地感到与明月疏远多了。他感觉到明明越来越陌生了，她的行动
越来越古怪，很多话语都深藏在心里，找不到交流的共同语言。他已经没有开始时候的那
样透彻地了解明月。他有时候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似乎完全不认识。明月
也感到无趣，一晖越来越不了解她的心思了，开始的时候，他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在她
没有说出口的时候，他就猜出来了。可是现在，他怎么越来越陌生了呢？她心中也想珍惜
这段情缘，但是面对面对它的时候，却是如此的艰辛。两人都感到许多烦恼，到底是谁错
了呢？
一晖有一个很好的师兄。有一天，一晖在图书馆里看到了他。师兄行色匆匆，好像要找什
么重要的资料。一晖很难得见到这位师兄一次，非常高兴在图书馆里见到了他。师兄走过
来，拍着一晖的肩膀，说：“我感觉到你有些忧郁，忧郁并不好，你要放开些。大学里有
很多快乐的事情，你不要沉迷在忧郁之中。有空我们好好聊聊，我现在在为公司做一个报
告，要找些资料，回头我们再联系。”一晖很惊疑师兄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内心，正想问一
些问题，师兄却要走了。一晖久久回味着那句话：忧郁并不好，要放开些。可是怎么放得
开呢？他已经堕入了情网，已经看不到岸边了。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很爱明月，但是相
处怎么久之后，他习惯了她的撒娇和胡闹、习惯了她肌肤和芳香，怎么能够失去她呢？她
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无法分割了。如果强行撕开，那么将是血淋淋的伤痛。
明月也感到很痛苦，她知道一晖爱她，但她又觉得这种爱情太过沉重了，她的交往、她的
学业都收到影响，有一直窒息的感觉缠绕着她。每天早晨醒来，她似乎都看无形的压力，
她很想摆脱它。却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她知道一晖是很优秀的男孩，但是真的不适合于她
。怎么办呢？她的烦恼与郁闷在生活中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唯一让她忘却现实的是网络。
她有许多网友，尽管几乎都没有见过他们，但是他们那么耐心地听她诉说，那么幽默地逗
她开心，她正想变成一粒电子，游荡在无边无际的网络世界里，不再出来。网络渐渐地成
了明月的唯一寄托。
一晖却是如此的讨厌她整体消磨在电脑前面。他说网络的世界不过是现实的投影，现实中
有爱她的人，她却不喜欢相处，偏偏要整天迷恋着虚假的网络。明月辩解说，正如夜色让
人的灵魂容易忧伤一样，虚拟的世界让人容易善良和真诚，她喜欢那样的世界。现实是令
人讨厌的，为什么不再快乐而美好的世界里游荡呢？
明月喜欢虚拟，一晖却喜欢真实；明月喜欢幻想，一晖却喜欢理性。开始的时候他们互相
吸引，但是现在却找不到共同的话题。他们都那么好强，到头来无法相处下去。也许爱一
个人是容易的，与爱人相处却是艰难的。
一晖虽然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却十分讨厌笨拙的电脑，他希望世界有一天远离这些没有人
性的机器，他喜欢的是真实的人生，真实的感受，可是这个世界正在变得虚拟化。虚拟的
社区、虚拟的情感符号、虚拟的竞争游戏，难道未来世界的进化都是虚拟的吗？难道人的
生命本身也仅仅是一种虚拟的数字吗？人的基因是数字的编码，难道人也不过是一堆数字
。这太可怕了，他很想逃离这个即将疯狂的世界。在世界没有完全被虚拟化以前，他渴望
享受一些真实的空气、温暖的阳光、清凉的流水。也许未来的世界里，人们所感受到的不
过也是虚拟的感觉而已。
一晖喜欢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越思考越是痛苦。他看过康德的大部分作品，但是理
性的思考却无法解除心灵的迷惘和痛苦，这些哲人的逻辑与系统，有什么意义呢？明月喜
欢简单的思维和直接的体悟，她不分真实的和错误的，不分善良的和罪恶的，她只分喜欢
的和讨厌的。她的理想就是在优雅的环境里和喜欢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一晖却感到这对
于生命来说，未免浪费，生命有无限的潜能，作为人，应该去探索无穷的宇宙奥秘，即使
前路崎岖坎坷，也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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