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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eode (-70℃冻存), 信区: Marvel
标  题: 第三部 与魅共舞 第六章 神父罗德7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Wed Apr  1 14:38:00 2009), 站内

    只是拐了一个弯,眼睛里像是又进了沙子,不过用力眨几下眼的工夫,古灵夕便发觉事
有蹊跷——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原处。

    连片的黄土包,散落的纸钱,还有……那架空空的黄包车。

    古灵夕以为自己累花了眼,把钟晨煊放下,使劲揉了眼睛再看。

    见鬼,真的又转回来了。


    从刚刚经历的一切来分析,自己绝不可能是简单的迷路而已。

    想起在家时,曾听李妈讲过她当年在乡下时,深夜走田间路,怎么走都绕回原处的往事
。上点岁数的人都管这个叫……鬼打墙。

    没料到,今天到让自己遇上这桩“奇事”。

    古灵夕逼自己冷静,坐下来,扶起钟晨煊靠着自己,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

    莫名其妙到枉死城外兜一圈,大难刚解,又被个无头车夫给拖到乱葬岗,还鬼打墙出不
去,今天遭遇的一切,在古灵夕心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暗处,有人在算计他们!否则,怎可能倒霉到如此凑巧?!

    哪个跟他们有如此深仇大恨?!招招都想取他们性命一般。

    “我不管你是谁,想动我们,门儿都没有!”古灵夕咬牙切齿锁定空中某个方向,宣战
似地,“只要我古灵夕有一口气,断容不得你这见不得人的鼠辈得逞!有胆子就滚出来跟姑
奶奶对面单挑!”

    突然,一阵阴风从顶上刮过,层叠树梢随风乱舞,哗哗乱响,无数焦黄的落叶极速坠落
,扇在人脸上,耳光一样疼。

    古灵夕赶紧护住钟晨煊,拼命把自己的脸埋低。

    而身后那片坟包,每一个上头都起了一阵旋风,昏黄的沙土被一层层揭下来,在上空绕
成雾一样的玩意儿,连绵相接下,形成一番极诡异的景色。

    似乎自己的话,惹怒了某个人?!

    耳畔,忽地窜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流,利器划来时独有的冰冷杀气。

    紧张信号当即高悬于古灵夕的每根神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般灵敏的感觉,
似乎是一种本能,她抱着钟晨煊就地躺倒。

    一道忽隐忽现的白气,推着一片树叶,从他们的头顶擦飞过去,嗖一下切进在他们身后
的一块粗糙大石里,仅仅留着黑黑的叶柄在外头。

    几道裂缝从树叶的切入处迅速爬开来,咯咯的响声在黑夜里分外惊心。

    古灵夕似乎看到石头的内部在一种异光的挤压与扩张下,膨胀,变形。

    来不及爬起来,她慌忙用身子挡在钟晨煊前头。

    果不其然,一声巨响,那大石就在他们眼前生生炸开了去,无数碎石块飞溅而出,其中
不少狠狠砸到古灵夕的头上背上,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砸吧砸吧,自己身强力壮,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要伤到身下那个跟死人一样的家伙就
好。

    古灵夕咬牙坚持着,不肯抛下钟晨煊独自躲闪到一旁。

    嘿嘿……


    当碎石全部落了地后,一声熟悉的阴笑从身后传来。

    古灵夕忍住那一身火辣辣的疼,转过脸,顿见那一道白气立在大石的残骸上,身旁满地
的落叶古怪地朝同一个中心点汇聚而去,翻滚旋转,如一只手在不停揉搓按压,硬将一堆散
乱的树叶搓成了一个颜色杂陈的圆球,骨碌碌滚到了空中,停留在那白气的顶端。

    “谁?!只敢贱笑不敢见人么!”古灵夕冲白气那边怒吼。

    白气开始拉扯变形,脖子,肩膀,身体,手脚,一个人的形状渐渐显露出来,而那一团
树叶,恰恰充当了头的部分。

    是那无头车夫!

    古灵夕目瞪口呆地看着多出一个树叶头的车夫,看着一只丑陋的独眼从它的“头”上张
开,绿色的眼珠糊着唾液一样的黏液,转来转去。

    “就知道是你在使坏!”古灵夕压下心头恐慌,愤愤然指着对方,“说,你是什么东西
!”

    车夫不说话,只笑,嘿嘿的笑声震动他的身体,带着“头颅”滑稽地晃动。

    “连个像样的头都没有,还好意思笑!”从莫名处窜出一股勇猛之气,古灵夕撑起倦极
痛极的身体,跳起来,语气里充满故意的蔑视,“姑奶奶忙得很,没工夫陪你这怪物在这儿
赏夜景!给我老实交待,拖我们来这里干嘛,少浪费时间!!”

    对方的笑声嘎然而止。

    怨毒而愤怒的目光,投向表面高傲镇静内心慌乱如麻的古灵夕。

    “有头……我有头……”车夫攥紧了拳头,迟钝的舌头结巴着,“头”上开始冒出一个
又一个疙瘩,好像在那下面藏着一堆力大无穷的活物,一个个要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


    他生气的模样,骇人之意又多几重。

    古灵夕已不在乎激怒对方会带来什么后果,她到希望对方越生气越好,通常一个人极度
愤怒的时候,也是他弱点最暴露的时候。

    那个明显变异的“头”,也许是突破口?!她打算再试探,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你有个屁的头啊,那明明是树叶裹出来的团子!”她夸张地嘲笑着,笑到腰都直不起
来的样子,“居然用树叶当脑袋,哈哈,空空如也的脑袋,难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
真是笨得要命!”

    只听一阵水开时的咕嘟声响了起来,车夫头上那些跳动不止的疙瘩尽数破裂开来,喷出
灰绿色的黏液。而一个白生生的圆东西,在滴落的黏液里,从每一个疙瘩的破损处钻了出来


    眼睛?!

    看得直犯恶心的古灵夕终于肯定,那些新钻出来的,在他头上晃悠不止的玩意儿,全部
是裸露的眼球,白色的软肉上,是不断缩小又扩张的暗绿瞳孔。

    九只,加上额头上那只独眼,车夫身上,居然生出了九只眼睛。

    古灵夕终于见识到了比霍青云意识界里的大鱼更恐怖怪异的物种。

    “你们的头……才不是头……嘿嘿……”九只眼睛齐刷刷瞪着古灵夕和地上的钟晨煊,
车夫怪笑着,眼球随之颤动,“得罪城主的人……只能当食物……”

    前头的话都可以忽略不计,可这最后一句“食物”,着实让人背脊一寒。

    车夫话音刚落,嘶嘶声顿时不绝于耳——从他每一只眼睛里都飞出一股暗绿之气,毒蛇
般在空中蜿蜒,分解,最后分别扎入每一个坟包之中。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脚下就传来从微到强的震感,土地下,似有很多东西想冲破泥土的
束缚,轰然钻出。

    砰砰声随之响起,几十个坟包不约而同地被一股地底内力给冲翻开来,飞起的黄土若喷
泉里的水柱般高高跃起,却又在空中转了个弯,朝同一个方向聚集在一起。

    夜空下,离地十尺的高度,外有黄土纠结旋绕,内有冷光四散迸溅,这看似混乱不堪的
场面,却在古灵夕还来不及眨眼的瞬间,化成了另一番景象——

    飞舞的黄土,构成了道牌坊一样的门廊,细碎的沙土还在每根“门柱”上头慢慢流动,
然后往下滴落,在落地前消失无形。

    “门”后,是幽然不可见底的黑雾,团团涌动,却不越过门口半步。

    尚未来得及追究这古怪大门的来历,古灵夕先被底下坟包里的动静震住了。

    每一个已被冲成大洞的黄土包里,先先后后冒出衣衫褴褛且肢体不全的“人”,长头发
的,短头发的,骨头上连着一层皮的,骨头上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个奋力从土包里爬了出来


    虽然样子“各有千秋”,但是这些家伙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脖子纤细得不正常,好像
被一根绳子紧紧扎住,而上头那张嘴,却像饿极的豺狼虎豹一样大张着,大到快要让颌骨脱
臼的感觉。

    车夫脚下一动,飞到半空中,悠然地抱着双臂,又笑起来:“嘿嘿……敞开肚子吃吧…
…这是城主送你们的……晚餐。”


    大事不妙,那些细脖子大嘴们锁定的目标,毫无疑问是自己和那头要死不活的老牛!这
会儿正不亦乐乎地朝他们聚拢过来,喉咙里发出因为饥饿而产生的贪婪的嗷嗷声。

    足足几十个!!

    古灵夕冷汗如雨,看看抵抗力全无的钟晨煊,心下一横,唰一下朝那群饿鬼冲了过去。


    不管了,能打到几个就几个,就算打不完,至少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至于让他们那
么快就对钟晨煊下手。

    拳头飞腿,落在走在最前头的饿鬼们身上。有一个的脖子断开了,脑袋滚到一旁,有一
个的脑袋被踢烂了半边,裹着腐肉的眼珠吊在外头甩来甩去。古灵夕用尽浑身解数,阻止着
他们的靠近。

    可是,毫无痛觉的敌人并不畏惧于她的攻击,她越打得来劲,他们涌上来就越积极。

    渐渐,古灵夕已经被完全包围在战圈的中心,只要稍一松懈倒地,她立刻就会被这群看
似毫无智慧的蛮横敌人给啃到尸骨全无。

    伸到她面前的手或者说是骨架,越来越多,她躲闪,还击,气力在这种压倒性的对峙中
慢慢耗尽,然而,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穿过挡住视线的手臂和丑恶的人脸,她看到好几个
饿鬼正乐颠颠地朝地上的钟晨煊走去。

    自顾不暇的她,怎么可能脱身去救他?!现下连分神念个咒语都不可能,古灵夕知道,
只要自己停下反攻一秒,马上会被撕成碎片。

    自己没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她已尽了全力。以往总在危急时刻救自己于水火的镯子,也
死了般全无反应,还有脖子上挂的,钟岳霆送的传家护身符,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难道今夜,自己要如此窝囊地成为一群饿鬼口中的大餐?!还有钟晨煊,难道他也要落
的跟自己一样下场?

    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钟!你这老牛赶紧醒过来啊!!”

    古灵夕大吼,如果他还不醒来,他会比自己更快成为可口的食物。因为她看到,走在最
前头的一个,已经蹲下来,把还挂着零星碎肉的手骨伸向了钟晨煊。

    头顶上,车夫的笑声更痛快了,似乎在观看一出最精彩有趣的戏。

    嚓!

    体力透支的古灵夕躲闪不及,手臂上被抓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珠汩汩而出。

    脚下也不对劲,已经跳到麻木的双腿,被数只白骨手掌紧紧抓住,而更有个着急的,已
经将张开的大口对准古灵夕的大腿,一口咬下来。

    这一口,足足能咬下一斤肉,古灵夕颇绝望地计算。

    她把脸一转,紧紧闭上了眼。

    可是,她等来的并不是彻骨之痛,而是一股突然出现在她身体四周的奇特气流,冰凉而
强悍,把任何东西都能隔离在外的力量。

    然后,就是嘭嘭巨响,再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古灵夕猛睁开眼。

    刚刚还围在面前密不透风的饿鬼们,连同想对钟晨煊下手的那些,不知被谁远远甩开了
去,七零八落地摔在他们爬出来的土包上,断头断手断脚散了一地。

    “啧啧,小丫头胆子不小,竟敢跟饿鬼众对战。”

    男人的啧啧称赞,响在古灵夕背后。

    “谁?!”

    古灵夕下意识跳开了去,火速回头。

    赤红长衫,火一样耀眼,映照一张唇飞浅笑的俊脸,长长黑发扎成一束,懒懒垂在颈后


    “你是谁?!”

    她看得傻了。


    “路过的。”他笑,随即把她拉到身后,“不过不介意帮帮你们。”

    古灵夕还没开口,余光已撇到那些快碎成零件的饿鬼们,又挨个站了起来,歪歪扭扭朝
他们走来。

    男人上前一步,右手掌自然地朝下摊开,一道光华从掌心流过,他的手里竟平白生出一
柄银白如雪的长剑。

    他信步朝前,全无应战的紧张,到有月下漫步的悠闲。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他只说了这一句。

    长臂轻舒,手中利剑横起扫过,一波气浪呈半月状杀出。

    在场所有不知死活的饿鬼,被这简单到无形的攻击拦腰斩断,在身体倒地之前,统统化
成一缕灰色雾气,无比听话地回到了已经被铲平的黄土包里,而原本盖在土包上,此刻被掀
得到处都是的泥土,也活过来似的,乖乖缩回远处,自行累积,瞬间便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这个人……好厉害……

    只是简单几个动作,这群凶恶的家伙就化成了薄气。古灵夕不敢相信上天居然对自己这
么好,竟找了这么强悍的“路人”来打抱不平。

    半空中再听不到幸灾乐祸的笑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飘落而下的残破树叶。

    那九眼怪物,居然在空中哆嗦成了一团。

    “九目怪,好久不见了。”男人抬眼一笑,剑尖指向半空。

    “这这……你……你……”被男人叫做九目怪的他,结巴得比之前更厉害,一边哆嗦,
一边将身子朝那停留在空中的黄土门前挪。

    “他想逃!”

    眼尖的古灵夕大叫。

    男人继续微笑,身子却轻巧跃起,剑刃直扑九目怪。

    “主人救我!”

    九目怪似乎对男人相当畏惧,鬼哭狼嚎地朝黄土门逃窜而去。

    手起剑落,九目怪跟下头那群饿鬼落个一样下场,上下分家不说,眼睛消失了,“头”
也散了,还原成无数烂叶片,乱糟糟落下。

    两声巨响,两截九目怪砸落到地上,化成一股脓水,转眼浸入土中。

    男人连看都不屑于看这家伙一眼,如履平地般停留在空中,与那黄土大门正面相峙。

    “枉死城主,看到你手下遭难,都不出来替他出头么?”

    他对着门内,笑容不减。

    “不中用的东西,留来何用。”闷如滚雷的声音,穿过门后那团团乌黑之气,震得人心
里发抖,“呵呵,到要多谢你替我清理这垃圾,冥王。”

    “举手之劳。”男人摆摆手,半眯起了眼,“我对于清理任何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
很有兴趣。”

    什么?!冥王?!门后的人叫这红衣男人冥王?!

    冥王是干什么的?!听起来到是个很威风的称呼。

    紧张之余,古灵夕的问号成群结队。

    “呵呵,清理……”那门后之人笑了起来,震得片片黄沙簌簌落下,“可惜,有些东西
却是你动不得的。”

    “城主在说你自己么?”红衣男人一挑眉,揶揄道,“你这东西的确是我一直想清理掉
的。”

    笑声渐渐隐去,嘲讽的挑衅取而代之:“都以为冥王是无所不能的尊贵之人,呵呵,如
今我就在你面前,试问冥王可有能耐将我‘清理’?”

    古灵夕实在听不明白头顶上的唇枪舌战,揉着吹进眼里的沙子,她跑回钟晨煊的身边,
小心擦去他面上的尘土,寻机带他离开此地。

    “只要我想,那是早晚的事。”面对赤裸裸的挑衅,红衣男人丝毫不怒,笑吟吟地收起
手中的长剑,道,“且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捉得快。”

    “好!且看你我谁是谁手下败将!我要的人,看你能保得了多久!哈哈哈。”

    抛下一串大笑,那黄土门开始左右摇晃,沙土如融蜡朝下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条滚滚流
动的河,所过之处,砂石泥土瞬间化为黑水,白烟腾腾。

    红衣男人眉头微皱,一个翻身从空中跃下,一手揽住古灵夕的腰,一手拖住钟晨煊的手
腕,轻松地将他们带到坟地之外。

    刚一落地,身后便是隆隆巨响,天塌地陷的震荡。

    古灵夕回头,惊见那原本凹凸不平的坟地被浩浩荡荡的黑水填成了镜子般的平面,折射
着妖异的光,白得晃眼的烟雾从水中飞出,冲上半天又突地洒落下来,将整片地包裹其中,
一个小而刺眼的黑点在土地的中心点出现,由小渐大。

    “闭上眼!”

    红衣男子一把转过古灵夕的头,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眼前似有强到要刺瞎人双眼的光影晃动,寒冷如冰峰的气流穿透整个身体,又如无数双
贪婪的手,撕扯着每一寸皮肉,疼得心脏都在此时停止了跳动……

    忽然,听不清楚的,梦呓一样的声音,或者是咒语,在耳畔缓缓荡漾开来。

    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钟晨煊的,是那个红衣男人,那个被称之为冥王的男人的声音。

    所有疼痛与不适,都在这阵虚无缥缈的浅吟声下慢慢消失,身体被完全笼罩在一个绝对
安全的隔离层下,天踏下来也伤不到自己的感觉。

    又过去一阵子,耳边有人说:“没事了。”

    古灵夕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钟晨煊是否安好。探过他的鼻息,确认他还有微弱
的呼吸后,她终于放下心,再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一大片黄土坟地已然变成一大块黑色焦土,坟包杂草土石,全部失了踪迹,地面平整地
像被熨斗熨过。月光洒下,黑白更显分明。

    “这老东西……”红衣男人摇头,目光投到钟晨煊身上,问,“你们去过枉死城?”

    缓过神来的古灵夕忙点头,说:“是,就在不久前。他带着我们从那鬼地方回来之后,
就成了这个样子。”

    毫无理由,古灵夕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冥王”,会是钟晨煊的救星。

    “你救救他!”她抓住他的手臂摇动,“他……也许撑不了多久了!”

    红衣男人看着从她脖子下掉露出来的护身符,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他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他都只剩下这半口气了!”古灵夕急了,“你是不想救还是救不了?给个
明白话!我好另外找人帮忙!”

    “心浮气躁的小丫头。我说他没事,他一定平安。”男人也不生气,把钟晨煊扶起来,
对着毫无意识的他喃喃道,“带着人从枉死城硬闯回人间,你这小子也够玩命了。呵呵,老
鬼家的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里捣出来的。”

    “真的么?他真的没事”古灵夕还是半信半疑,拉起钟晨煊的手,却发现还是冰冷一片
,急脾气又上来了,“你看你看,他的手还跟死人一样凉!如果他真的没事,为什么现在还
没醒过来?”

    “他只是消耗太多元气。只要找个地方,让我灌他几杯烈酒,包他即刻醒转。”红衣男
人把钟晨煊拉过来放到自己背上,站起来,“走吧。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再说。”

    只要喝几杯酒就能救醒他?!

    古灵夕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说:“去槐树街,那里有家酒铺叫不归居。他在昏迷前跟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送他去那里。”

    “哦?!”红衣男人微眯起眼睛,一丝疑色一闪而过,既而微笑道,“好,就去不归居
。”

    “那快走吧,那里离这里还很远呢!得先到大路上拦一辆车才行!”古灵夕拔腿就要走


    红衣男人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走。

    对着脚下的土地,他吹出一声悠扬的口哨。

    不消片刻,地底传来由弱到强的震感,伴着大群奔马驰过才有的声音。

    咻!

    四道蓝光从土里激迸而出,在空中结成一个硕大的椭圆球体,旋转着落在他们面前,又
如盛开花朵,转眼分为四瓣,朝四方打开来——

    一只龙头狮身,背展双翼的动物,裹着一身抢眼的蓝光,不耐烦地晃着大脑袋,长满黑
色鳞片的利爪挠痒痒般抓着脖子上的一圈赤红鬃毛。

    “这是什么怪东西!”古灵夕唰一下跳到他身后,汗毛直竖。

    “比任何车辆都方便的运输工具。”红衣男人笑着走上前,拍拍这怪物的头,“懒东西
,终日东游西荡,召你做点事就如此不耐烦。”

    怪物嗷嗷叫了两声,似是不满他叫自己懒东西。

    “上来!”他先背着钟晨煊坐上了怪物的脊背,然后朝古灵夕伸出手。

    “这家伙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战战兢兢坐上去,身下触到的,是一大片冰
凉的鳞甲。

    “喜欢在阴阳界游荡的小动物,偶尔会充当我的座骑。”红衣男人拍拍怪物的脖子,“
去槐树街的不归居!”


    怪物仰头闷吼一声,猛一跺后爪。

    古灵夕只觉身体朝下一沉,无数土块在四周呈直线状朝上飞起,眼前顿时一黑。

    “啊!”

    飞速的下坠感让她尖叫出声,双手紧紧抱住前头的钟晨煊。

    “不用害怕,我们只是抄近路而已。”稳若泰山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红衣男人手指轻动,一团火焰在指尖生成,飘飞到头顶,映亮半壁空间。

    “这里是……”古灵夕发现自己在黑黄相间的通道里快速前行,身下的怪物,不断用爪
子刨开阻路的石块泥土,一块快障碍物从身边飞过,却一个也近不了他们的身,全部被隔离
在安全范围之外。

    “地底。”红衣男人回头一笑,“说了是抄近路。”

    古灵夕被口水呛得直咳嗽,半晌才平复下来,捂着心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冥王。”他爽快地回答,“刚刚你不是听到了么。”

    “冥王是什么东西?”古灵夕脱口而出。

    “冥界的王,掌司人界生死。简而言之,人间所有不喘气的东西,都归冥王这个东西管
。”他呵呵直笑。

    “掌司人界生死?所有不喘气的?”古灵夕捂住了嘴,试探着问,“莫非……你是传说
中阴曹地府的阎罗王?”

    “十殿阎罗只是我的属下。”他耐心地纠正她,随后又正色提醒,“你我今天能在此结
识,也是难得的缘分,不过小丫头,现在我们说的话,希望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你比阎王还要厉害?”古灵夕诧异地反问,又联想到刚才他对付那群饿鬼的阵势,越
想越觉得这男人来头不小,忙拍胸脯保证,“放心放心,我绝对不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
谈话!但是,有两个小条件。”

    他朗声大笑:“你这丫头真有趣,竟敢与冥王讨价还价。说吧,什么条件?”

    “一,如果你真能掌司生死,那你保证,一定要救回我这个朋友!”她竖起一根手指,
接着又竖起第二根,“二,打从我去到枉死城开始,发生的一切搞得我晕头转向。我要你给
我一个诚实的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会事,什么九目怪,枉死城主,怎么会跟我们扯上关系?


    他略一思索,答道:“你们怎么去到枉死城的我并不清楚,这个怕要等到这家伙醒来之
后才能知道答案。不过我猜想,你们在枉死城的时候,一定得罪了里头的某个成员。否则,
那老家伙不会派出九目怪,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你们在人界的位置,然后引你们到这里,打开
饿鬼狱大门要你们的命。“

    “不错,我们在枉死城门口的时候,一个专给人倒茶的家伙变成钟晨煊的样子,硬要问
我生辰八字,我不说,他就想勒死我。还好真正的钟晨煊及时赶到,烧死了那个家伙!”古
灵夕回忆着那场恶战,一字不差地讲给他听。

    “难怪。”他笑笑,“你可知道,城门口那问八字倒茶的白衣人,正是枉死城主的独子
。你们杀了他儿子,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管他儿子还是老子,他们干的龌龊事本来就死有余辜!”古灵夕的愤怒远大于惊讶,
又问,“枉死城究竟是什么地方?老钟还没跟我说清楚就晕过去了!你不是冥王么,肯定知
道里头的来龙去脉!”

    “死于非命者,如果没有冥差引路,是无法偱正常途径进冥界入轮回的。这样的死灵,
要么终日游荡人界做个游魂,要么就被‘别人’引上歧路。”说到这儿,他眼露愠色。

    古灵夕想了想,接嘴道:“是不是被引到枉死城?”

    他点头:“枉死城是一个漂移不定的空间,多年来一直游离在冥界人界之间,很难找到
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不知道枉死城是如何形成的,只知道在从前,枉死城截入的大都是恶贯
满盈的匪类奸人,尽管他们有私扣死灵的罪过,但是犯的终究不算其罪当诛的大错。我终日
事务繁多,只是吩咐下属追查,自己没有多加过问。可是从数百年前开始,枉死城越来越放
肆,不但对那些无辜游魂下手,更常常抢在冥差之前将本该入冥界的死灵截获至城中。如此
一来我再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任他们胡闹下去,进入枉死城的冤魂越来越多,怨力会越来越
重,人界冥界都会因此而失去应有的制衡,大乱大祸将成必然。所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寻
找枉死城的老巢,要让那从不露面的城主为他的荒唐行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古灵夕总算明白了个大概,想了想,问:“你今天出现在坟地那儿,是你早察觉到枉死
城主会在那里出现?!那你为什么只是跟他打嘴仗而不是拿剑劈了他?”

    “枉死城的特质,注定了它的位置很难被感应到。”他摇头,“有人找到我在人界的住
处,留了一封信给我,要我在刚才的那个时间赶到那里,必有收获。我刚到,便见到你们被
饿鬼众袭击。至于那空中的黄土门,只是另一重空间的影像反映在这里而已,那老东西依然
躲在不知名的暗处,我听得到他,却碰不得他。”

    “谁会这么好心,送信给你让你来救我们呢?!”古灵夕对那个送信人产生了强大的兴
趣,“这个人既然能告诉你时间地点,那说明他早知道枉死城主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如果能
找到这个人,相信一定能挖出那老东西的老窝!”

    “呵呵,我对这个无名氏也很有兴趣。”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若真有可以追踪到
枉死城下落的人存在,希望此人,是友非敌才好。”

    古灵夕一撇嘴,道:“你大小也是个王啊,难不成还怕一个无名氏?”

    “小丫头,很多事你不明白的。”他拍拍她的头,火光闪耀下的脸孔竟有一丝沧桑,“
如果可以,我宁可选择做个跟你一样的平凡人。有一种孤独,是你这样的小家伙永远都不会
理解的。”

    “说得好高深……”古灵夕有些不习惯他此刻的语气,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头子。

    他笑,不说话,放在她头上的手却没有拿开。

    “喂,你干嘛?”古灵夕翻起眼珠,看着头顶上那只大手。

    他张开半眯的双眼,收回手掌,凝视着古灵夕的目光里,透着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怎么了?”古灵夕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他的脸上恢复了最初的自然,“我竟然看不透你。呵
呵,这么多年,你是我碰到的第二个看不透的人。”

    “看不透?!”古灵夕想了想,马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前胸,质问,“你想看透什么?!


    “过去,将来,是善,是恶。”他笑,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丫头想歪到哪里去了!


    “哦……”古灵夕尴尬地放下手,问,“你能看透一个人的过去将来?”

    “只要我想。”他点头,“可是,我却看不透你。”

    “那又怎样?如果什么都被你知道,我的人生岂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古灵夕不屑
一顾,“你说我是第二个你看不透的人,那第一个呢?”

    “许多年前我曾在渭河之畔收过一个徒弟,通身灵气,绝世聪慧。我曾试过看她的过去
,看不到,就像刚才看你一样。”他娓娓而道,讲述着蒙满尘埃的旧事,“直到很久之后我
才知道看不透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上古神器所化,一块女娲留下的长生璧。”

    “啊?!”古灵夕身子一摇,差点从怪物背上滑下去,“你的意思,不会是我也是什么
神器变的吧?老天,我可是有爹有娘有奶妈的啊!!!”

    他上下打量着急于辩解的她,大笑:“你横看竖看也不及我徒弟十分之一,又聒噪又莽
撞,我当然相信你不是上古神器。”

    这算是变着法子损人吧?!

    古灵夕脸一沉,极其不悦地反击:“我有血有肉,当然不及那些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玩意
儿,你好歹是个冥王,说话不能留点口德么?哼!”

    他又是一阵大笑,笑过,看着钟晨煊,问她:“你跟这小子关系很是亲密吧?”

    “谁说的?!”古灵夕脸一红,即刻否认。

    他指着她胸前的护身符:“那你为什么戴着他家祖传的东西?”

    “这是他老爹硬要送我的!”刚刚高分贝说完这句话,她马上转了话锋,“你怎么知道
这是他家的东西?你认识他?”

    “我跟他家祖上是故交了。”他盯着昏迷中的钟晨煊,开玩笑般的轻松,“这老鬼的后
人到是一个比一个标志,除了脾气,其余半点都不继承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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