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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rkangel (死神之翼天使心), 信区: Marvel
标  题: 子午相交(2)ZZ
发信站: 荔园晨风BBS站 (2005年04月17日16:44:15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子午相交04

手术很成功,于鹏被推进病房,吴云等人随后进去探望,但不久都被护士赶了出来,理
由是病人需要静养。

交警留下了施工队长的联系电话,和吴云打过招呼匆匆离去。施工队长见伤员无大碍,
才算宽心,满脸堆笑想再客套一下,吴云讨厌那张横肉过多的脸,把他打发掉。走廊静
了下来,马宽见吴云的情绪逐渐稳定,和她略作商量,将于占彪的出殡推迟一天,自己
好去联系社会上的朋友帮忙维持。

吴云千恩万谢,马宽用破吉普把吴云和保姆送回明绅花园社区,到家已经是后夜。从于
占彪办公室拿来的资料和物品满满堆了一桌子,此时马宽困意全无,索性研究起这些稀
奇古怪的东西来。从资料看来,虽然于占彪是做史志的,却又掺杂了很多上古神话的东
西,从女娲伏羲到黄帝蚩尤,庞杂纷乱,无所不包,一些资料还被红蓝铅圈圈点点,似
十二分用心。圈点最多的,是黄帝和蚩尤大战的一段。

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说和力求史实的地方志能刮上什么干系呢?

再看看那些器物,有从于占彪办公室拿来的,有从他家搜来的,五花八门,稀奇古怪。
所有物品都被于占彪标上名签,马宽才看得如此轻松。先拿起一串铃铛,依稀记得是萨
满教跳神用的,放下又拿起一块石头,石头黑呜呜的,像个劣质土豆,标签上标了一个
问号,马宽端详半天看不出子午卯酉,顺手扔进准备好的杂物筐,筐里的东西,都是准
备和于占彪一起火化的。剩下的东西有唐代铜镜,有明代的陪葬物,还有先秦时期的竹
简,最下面是厚厚一本墓葬壁画的临擎,显然不是出自于占彪之手。马宽将认为有用的
器具归在一起,无足轻重的扔进筐里。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筐里搜寻一遍,尤其是那块石头,反复掂量,最终还是扔进去。


马宽第二天去医院看于鹏,于鹏的精神好多了,正在吃吴云给他熬的粥。马宽看小两口
恩爱的样子吃吃笑起来,于鹏也不谦让,一边听马宽和他说研究结果一边吃饭。最后马
宽把一堆要随于占彪炼的东西给他看,于鹏也不细想,粗粗扫了一眼道:“炼了吧,叔
叔的东西太深奥,你我都不懂,他那些破烂同事我也不想给,给了人家也未必敢要,炼
了吧!”马宽点点头,临走时告诉他:“出殡的事儿你别操心了,不过明早请弟妹过去
,算是家属。”

出殡是很顺利,马宽没白忙活,车、人全部到位。警车开道,豪华的灵车,还有后面一
串串奔驰宝马,潘总和一些商界头面人物的出席真是给足了面子。史志办的破面包简直
不敢凑在其中,只能灰溜溜跟在后面。遗体告别在云峰殡仪馆的一号厅举行,吴云作为
唯一出席的死者家属,黑衣黑裙,在灵堂门口作答理。众人围着水晶棺鞠躬、瞻仰遗容
。于占彪被手艺高超的整容师弄得满面红润,栩栩如生,恐怖的表情被勉强弄平,略显
滑稽。眼皮却始终没有完全闭上,两点灰色的东西暗藏在里面,若有若无地注视着经过
他面前的每一个人。

行礼毕,大家纷纷把白花挂在停车场两旁的小树上,马宽找了几个兄弟给大家发酒和饼
干,老板们就着白酒洗手,吃掉饼干,招呼过后就纷纷驾车离去,史志办王主任讨好般
凑在吴云前面问还有何要求,六神无主的吴云摇头不语,垂类不止。马宽拉过王主任,
几句过场话打发了他。仪式结束,尸体被运往炼尸房,剩下不多的亲近相好纷纷跟随,
炼尸工看看一身笔挺西装的于占彪,还有身边放的一堆同炼物事,犹豫一下,问马宽:
“都炼了?东西可不少阿。”

马宽塞过去一张百元钞,炼尸工不再言语,麻利地卸车、上铁床,开门……黝黑的炉膛
如狮子巨口,于占彪的尸体慢慢滑进去,再无声息。马宽等人到出灰口等待接灰,吴云
捧着一个汉白玉骨灰盒,沉重而实在。大家看看烟火生灭的烟囱,看看庄严肃穆的火葬
场庭院,偶而咬咬耳朵,似在为生死无常而感慨。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炉膛里仿佛爆炸了一颗炮弹,厚重的铁门顿时被炸飞,带着呜呜
的风声打破玻璃窗飞出好远,咣当当落在庭院,炼尸房窗户全被震碎,炉膛里稀里哗啦
一阵乱响,浓重的烟灰从炼尸房呛出来,众人不知何事惊慌闪避,片刻,满脸灰土的炼
尸工大声咳嗽着从灰土里钻出来,二话不说,直奔马宽:“你,你小子炼了什么东西?
啊!炸弹那这是!”

马宽还没来得及辩解,炼尸工突然向他身上一蹿,马宽疾闪,炼尸工扑空摔在地上,不
动弹了。

众人翻过炼尸工,那人早反白眼,死了。胸口上,赫然插着一片黑色的锋利东西,正是
马宽几经犹豫最终丢掉的那块石头崩碎的残片。难道爆炸的是它?什么石头这么厉害!


马宽苦苦思索,全然不顾火葬场的职工纷纷跑来,最终有人扭住了他的领子……


午相交05
请假办私事,胡乱炼东西引起人命,大操大办,同商界人物接触过密,研究封建迷信物
件……马宽的领导列举了一大堆罪状,最后要他交枪停职,反省半个月。马宽没有怨言
,也没解释什么。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卷进这个莫名其妙的漩涡。

火葬场要起诉他,死者家属也到刑警队闹过两次,无外乎都是要钱,马宽不在乎,在家
里只等法院传票。吴云来看过他,替于鹏表示万分歉意,马宽憨厚地笑着,将自己的麻
烦形容到很小很小。吴云满脸愁容,一面是丈夫病情痊愈尚需时日,一面丈夫好友因为
自家陷入无端的官司。马宽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背影,心里有些酸,不知道是为于鹏夫妇
,还是为自己。

真正令他惊奇的是,于占彪的骨灰收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半月形的金属物品,上面的
铭文非字非画,半阴半阳。火葬场虽说恨死了马宽,却也不敢私藏,原物交给了他。马
宽捏着这个一指长的小东西去找于鹏辨认,于鹏也没见过这东西,几个人一推测,一定
是那块奇怪石头爆炸余下的。难怪于占彪研究多时不得其解,最终还是标了个问号,不
用烈火烧灼,只怕这奇怪金属用无现身之日。

半个月后,法院开庭,火葬场和马宽的律师各执一词,唇枪舌剑,半日尚无结论。休庭
后,马宽在旁听席上找到了吴云,也意外地看到了潘总,他礼貌地过去招呼,潘总有力
地握住马宽的手:“放心,你一定没事的!”说罢还在马宽肩膀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
马宽良久还在想这一拍的含义,了无结论。但下午继续开庭时,局面为之一变,马宽的
律师举出很多不利于火葬场的证据,比如炼尸工私收贿赂,比如火葬检测不周全,又比
如……火葬场一方似哑了火的炮,越来越处于不利地位。几个审判员在合意后鱼贯而出
,宣布了审判结果:火葬场因为管理不善造成疏忽,炼尸工私收贿赂不按安全操作规程
作业以至发生爆炸,火葬场及炼尸工负主要责任,马宽一方因无法预见石头会爆炸而发
生过失,负次要责任。至于赔偿问题,马宽没有负担多少。潘总当庭表示,这个费用他
包了,不用马宽。

马宽再次握住潘总的手时格外用力。他知道这案子没有潘总的幕后操作,只怕自己要赔
得一塌糊涂。之后的几天,潘总宽厚的笑容在他面前晃了好一阵子,有时问问还需要什
么,有时又好奇地打听起于占彪的死因。刑警队长见诉讼顺利结束,也没难为马宽,他
很快又领回了枪和证件。马宽和潘总为此似乎很快就成了朋友。

于鹏出院了。

很多人去看他,马宽没去。他被派到外地去执行一次远程抓捕。于鹏很遗憾,潘总的秘
书送来一大束花,并贴耳告诉他,潘总正在酝酿升他为朱城地区经理,以后就算是公司
的封将大吏了。朱城地区,正是于鹏的老家所在。下角村,在朱城东南一百五十里。于
鹏的车也修好了,被人送到绅花园社区,那个倒霉的高速公路施工队长负担了很大一部
分医疗及修车费,因为他的承包标段在高速公路,而不是什么野工程,他跑不脱。

吴云为老公的升迁着实高兴,也为两人暂时分开而焦躁。保姆在家准备了很上档次的西
餐,又点上许多红蜡烛,然后熄灯。于鹏夫妇隔着豪华餐桌相对无言,于鹏举杯,吴云
也举杯,二人微笑,饮酒。再举杯,再饮。但谁也不肯先说话。他们的婚史并不长,同
时与鹏的优越条件也是他们直接跳过了一般柴米夫妻的奋斗过程,直接进入富裕时代。
房、车、保姆,高收入的稳定工作……令人眼红的境遇使吴云忘却了昔日的理想抱负,
她越来越喜欢软绵绵地享受伸手即来的幸福,而对父母的提醒充耳不闻。

她无须工作。

晚饭很好,但两个人都没怎么吃。第二天于鹏就要去朱城地区走马上任,并择时将叔叔
的骨灰运回老家安葬。这一去,最短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于鹏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
的词汇来安慰吴云,只好沉默。

酒席将散,吴云提议将最后一杯饮尽,于鹏应允并举杯,他猛然发现吴云背后的落地窗
外,有个白色的人影匆匆飘过,似走似飞,一闪而过。他浑身一冷,红酒在杯内震荡起
来,如殷红的鲜血。

那里不该有人的,这里是郊外。


子午相交06

于鹏终于要走了,潘总前来送行,还有一堆公司幕僚和头头。大家的笑容亲切而实在,
堆积在每个可见的角落,像欢送出访元首。于鹏虽然人缘不错,但也没见过如此热烈阵
势,感动之余只有握手再握手。同去朱城的还有新配秘书黄晓晓。她是潘总从全公司精
挑细选出来的干将,辅佐于鹏很是般配。

车子轻快穿行在高速公路上,于鹏略微加油,时速表就指向了190迈,黄晓晓偷眼看看
速度,不好直说,打开CD放起舒缓音乐来。于鹏的脚渐渐抬高,车子降到150迈。二人
都没说话,但彼此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于鹏想:有这么个聪明助手真不错。

省城到朱城要走四五个小时,于鹏伤愈不久,身体毕竟有些虚,开着开着就犯困,黄晓
晓轻声道:“于经理,我来开会儿你看怎样?”于鹏怀疑地看看她,黄晓晓一笑,拿出
驾驶证来晃了晃,2000年考的,还是B照。于鹏真是困,也顾不得许多,把车停在路边
,二人调换了座位。黄晓晓轻快启车,稳稳地把车子加速到150迈,于鹏见她操作稳重
,毫无不当之处,心下甚宽,困意袭来,他放躺了靠背,不一会就打起呼噜来。

一个古装的人,身披麻片“衣服”,挥舞长剑……

一个女人扑向一团红红的东西,顿时灰飞烟灭……

许许多多飘忽不定的人,兵器,血……

于鹏又回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梦境,他努力分辨每个像素,却无法有效捕捉任何一个点
。他似乎穿行在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只能看,却不能感受。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
有触觉,没有……一幕幕的哑剧不停上演,谢幕,循环往复。突然,一声叹息让梦境戛
然而止。

很真实的叹息,来自脑后!

于鹏浑身激出冷汗来,后座上应该什么都没有,除了叔叔的骨灰盒!

他瞪大眼睛猛然回头,骨灰盒完好,没有异常。但就在他扭头的一刹那,一条极淡的灰
影闪过,复归骨灰盒。

于鹏的暴醒把黄晓晓吓了一跳,她一面稳住车子,一面从手边小冰箱里抠出一听饮料递
给于鹏:“于经理,空调太冷了么?我关小点。刚才都看你打哆嗦了。”

于鹏勉强笑笑:“没事没事,作了个不好的梦。”

黄晓晓不再问什么,悄悄把空调降了一档,看看时间,到朱城还有两个多小时,她拿起
车载电话,拨了一个长途:“朱城分公司么?我,黄晓晓。于经理的车大约两个小时以
后到,请你们做好准备。”  于鹏很欣赏黄晓晓的体贴劲,不过有吴云的样子在,他
对过分专注的职业女性总是喜欢不起来。确实,黄晓晓干练有余,温情不足,什么事情
都要弄个水落石出,都要问个为什么,难怪二十七八了还没个男朋友。谁要她,工作是
轻松了,家里一定很累。

高速公路走到了尽头,在收费站交了通行费,车子顿时颠簸起来,从一马平川的高速公
路直接到年久失修的二级路,还真难过渡。前面不远是黄泥岭,从这开始,到朱城只剩
下八十公里,不过这段路是最难走的。黄泥岭是老爷岭的支脉,山不算高,但群峰密集
,树木葱茏,被当地政府硬是冠以”塞北小桂林”的称号,向外推销特色旅游。不过酒
香也怕巷子深,公路不怎么样,游人如何来得,除了去朱城办事拉货的车,很少有外地
车走这条公路。车少了,公路就显得很冷清,附近也没什么人家,满山的针叶阔叶林随
风呼呼作响,大白天也觉瘆人。

出站后二人又换了位子,于鹏开车,黄晓晓听音乐。于鹏还在回想刚才的那声奇怪叹息
,黄晓晓则眯起眼睛小猫一样聆听音乐的变化,二人无话。只听车下砂石因摩擦哗哗作
响。于鹏的车底盘重,倒也不算太颠簸,舒缓的音乐有效化解了恶劣环境带来的坏心情
。于鹏慢慢地也跟着音乐的节拍敲打着方向盘。太阳西斜,和朱城发的最后一班客车打
过照面后,就再也没见对面来车。朱城的经济真是太差了,哎。于鹏摇头,在这鬼地方
要推广业务,真的很难。难怪上任经理打了退堂鼓,他去,弄不好还不如以前。

胡思乱想间,CD突然扑扑几下不响了,然后车子一顿,熄了火。靠惯性滑行一段距离,
于鹏停好车子,叉起腰下去检查,油路没问题,滤清器没问题……查到最后,原来是电
路,一个保险爆掉了。黄晓晓也略懂机械,不时出谋划策。于鹏从工具箱拿出个备用保
险插在电路板上,刚一打火,扑扑!保险电火一闪,又报废了。于鹏百四不得其解,拿
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想问问朋友,手机却嘟嘟嘟地罢工起来——大山里,没信号!

于鹏觉得公路虽然偏僻,不至于老没车,哪成想等了个把小时,也不见一辆经过。黄晓
晓试过了自己的手机和车载电话,也统统不好使。两个人只剩下一罐饮料,和越来越低
的斜阳。于鹏试过了所有办法,也无法让车子重新活跃起来,备用保险也用完了。车子
真成了一堆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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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天使之心降临
却让这片土地饱尝苦难
我想阳光普照大地,却不料竟成
                   赤地千里
我想送来甘露,却不料引来
                  洪水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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