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资章甫而适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
宋国人到越国去贩卖礼帽,越国人习惯断发纹身,根本没有戴帽子的习惯。对于越国人来说礼帽根本就是无用之物,一方面文化上的差异,越国人没有中原地区的礼乐文化,礼帽根本无用武之地。另一方面越国人断发文身,礼帽连实用价值都没有,宋人不调查研究,居然跑到越国去卖礼帽,也体现出了宋人的迂腐。有人很奇怪为什么春秋战国时期的很多成语都喜欢黑宋国人,守株待兔、揠苗助长、削足适履都讲的是宋国人,大概与宋国封国始祖是商纣王庶兄微子启,国都是商朝旧都商丘。宋国人的殷商古风犹存有关吧。
章甫适越是一件可笑之事,但是庄子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件可笑之事吗?结合前文尧上天下于许由之事,天下之主的位置在包括尧在内世俗之人看来,是集权力和地位一体的最高成就了。但是对于许由来说,可能就是越人眼中宋人贩卖的礼帽,即不挡风,也不遮雨,完全就是一无用之物。尧明白这个道理吗?让位给许由时也许还不知道,但是当他去藐姑射山见过四子后,心理应该发生的巨大的转变,也就是下面这个故事了。
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杳然丧其天下焉。
所谓“四子”,一般都认为是王倪、啮缺、被衣及许由四位得道高人。尧帝治理天下的百姓,安定四海之内的政务。大概与历代圣主明君一样,到这个时候都想寻求更高层次的成就,或者说精神追求也可以吧。于是,前往藐姑射山,汾水以北,去拜见四位得道之人。于四位得道之人处应该是有所感悟,不禁怅然若失,一时都忘掉了自已的天子之位。
尧帝平定四海,让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可以说在世俗社会中取得了无所比拟的成就,形容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为过。但是到藐姑射之山见了四位得道之人后,为什么会怅然若失呢?恐怕从四个得道之人身上,尧帝才真正懂得什么是逍遥之道,在见四人之前也许尧帝也和肩吾一样,不相信能逍遥自在于天地间,但是真正见到四个得道之人后,可以说开阔了眼界,才认识到过去自己见识的浅薄。故怅然若失,所谓的天子之位在他眼中一下成了无足轻重之物,成了越人眼中无用的宋人礼帽。
另外,体悟大道就一定适合所有人吗?连叔会去批驳肩吾“岂唯形骸有聋盲哉? 夫知亦有之”,如果换一个人呢?宋人的礼帽也许在很多国家都很受欢迎,但是到了越国却成了无用之物。体悟大道,顺应自然,寻求心灵真正的解放和自由,逍遥于世间,我甚至曾经认为这真的适合所有人吗?有这种志向固然让人敬佩,但是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是不是同样有他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呢?庄子的故事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吧。而这种想法在庄子看来又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