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自叙帖》的版本流传极有可能出现以下几种的情形:
其一,文徵明的确卖给了罗文龙一本《自叙帖》以献严嵩,但不是真迹,而是他们父子制作的一件赝品,附上了苏舜钦的题跋真迹,以此证明所卖作品的真实性,而真迹保留在自家。当陆修需要摹刻《自叙帖》时,文徵明父子历经数月双钩真迹以刻入水镜堂,原石被陆修保留,文彭用小楷书写了《自叙帖》释文,甚至可能一并抄写了他父亲的题跋,都刻入水镜堂藏石,但原作并没有给陆修。因为文徵明父子要让陆修相信,原作已经卖给了罗文龙,但自己保留了一件摹本,而文徵明父子钩摹古帖的水平可谓下真迹一等,陆修以为是文徵明父子根据自家保留的钩摹本再次钩摹刻入水镜堂藏石,而其实文徵明父子是根据真迹为水镜堂钩摹入石。但文徵明父子又不能将题跋和释文的墨迹装池在真迹后,只好又从水镜堂得其拓本装池在后。项元汴购得《自叙帖》真迹后,因为与文徵明父子关系甚密,也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故称自己从朱锦衣家购得真迹。而当时朱锦衣家的确有可能藏有一件《自叙帖》,也许正是严嵩家被抄后收入内府的,但那件正好是文徵明父子当时制作的一件赝品,项元汴极有可能连同赝品和真迹一并收购了。
其二,也有一种可能,陆修如果当时收藏了一件《自叙帖》墨迹本,也有可能是文徵明父子的仿制品,但这件作品后可能附有文徵明的题跋和文彭的释文,甚至还有可能附有文徵明父子钩摹的苏舜钦题跋,而苏舜钦题跋真迹与卖给罗文龙的《自叙帖》仿本在一起,那时可能还在严嵩家。但是,以笔者的观点,陆修当时并没有收藏一本墨迹本《自叙帖》,因为他也知道文徵明将《自叙帖》“真迹”卖给了罗文龙,他没有必要收藏留在文徵明家中的“摹本”,但因为他知道文徵明钩摹法帖的水平与真迹无异,作为刻石而言,从“摹本”钩摹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所以他收藏了水镜堂刻石。
其三,还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当陆修得知文徵明家有怀素《自叙帖》真迹后,在罗文龙没有购买之前,就请文徵明父子钩摹入石。所以文徵明在题跋中称:“余既获观真迹,遂用古法双钩入石,累数月始就。”而且,文徵明这段题跋一并刻入水镜堂藏石。也许罗文龙因为得知水镜堂刻本来自文徵明,而确认真迹在文徵明家,才托黄姬水(黄淳父)、许初(许元复)二人从文徵明家购买此帖。但文徵明一直保留真迹在自家,等严嵩事败后,才将真迹卖给好友项元汴。项元汴收藏此作后,在明末清初因战乱,作品又流落民间。康熙年间,高士奇获观并有题跋,后入清宫内府,一直流传至今。而文徵明题跋的真迹原本题写在怀素《自叙帖》墨本真迹之后,但为了证明当时卖给罗文龙的是《自叙帖》真迹,或许那时就将题跋墨迹连同文彭的小楷释文一并装池成卷卖给了罗文龙。而在卖给罗文龙之前,文徵明已经为陆修钩摹好了水镜堂刻本,也包括自己的题跋和文彭的小楷释文。因为手头没有了题跋的原作,也没有文彭释文的小楷原作,当文徵明父子把《自叙帖》真迹卖给项元汴时,只好从水镜堂获得一拓本装池在后,项元汴也能理解文徵明父子为什么将题跋和释文原作装池在卖给罗文龙仿本的《自叙帖》后,为了保持文徵明题跋和文彭释文的原创效果,项元汴也没有要求文徵明父子重新书写题跋和释文。
结语
仔细分析文徵明题跋的内容,再结合其他文献对《自叙帖》的记载进行综合推理可知,在文徵明时期,对《自叙帖》版本的流传情况,以上三种可能并不是最佳的结论。真正的结论应该如下:
结论之一: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自叙帖》墨迹本为怀素真迹无疑,文徵明为水镜堂摹刻的《自叙帖》就是以这件作品为母本。这个结论,已经有科学的检测报告,不用赘言。
结论之二:怀素《自叙帖》真迹在陆完被祸后,被文徵明家收藏,当罗文龙托黄姬水和许初从文徵明家购买怀素《自叙帖》真迹以献给严嵩,文徵明不敢怠慢此事,又不愿意将真迹出售,就仿制了一件摹本,并将苏舜钦题跋的真迹装池在仿本之后,以此蒙混了罗文龙,真迹一直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