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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青田封门刻制而成的“大凉山回响”印章。
“大凉山回响”。
从我第一次拿起篆刻刀到今天,已逾40年,是一个人的半生。在这半生时光里,我不知刻过多少方印章,但唯有这次我愿意系统地回溯一下这组印章的创作经历,因为它与我魂牵梦萦的地方——大凉山有关。
2019年8月,凉山彝族自治州政府邀请四川省诗书画院多名艺术家前往写生,大凉山绮丽的风光、朴茂的民风,深深感染了我们。写生结束不久,我就接到组委会安排,要刻一套印章,内容为大凉山的风光景物。这套印章一共15方,是为“西昌十四景”,还有一方引首“大凉山回响”。
单刻一方印章,我的速度很快,但要集中创作这么多的印章,速度却快不起来。因为这种创作考虑的不单纯是每方印章的设计,还要思考彼此之间的关联以及聚合在一起时呈现的效果。这种叠加,让作品创作的难度陡增,再加上这套印章内容是实景名称,这和纯粹对于情感描述的诗文还不一样,在表达上需要的契合度更高,需要将景物元素考虑进创作中。
尽管创作起来有难度,但大凉山的无限风光激发了我的灵感和想象,我希望用自己擅长的篆刻艺术,将大凉山的风神凝结在咫尺方寸之间。
我选择用青田石中的封门青来进行创作。对于篆刻家而言,青田封门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这种石材细腻凝润,在很好地表现刀感的同时,也能保证线条的挺拔,我的创作大多都是用这种材料。
选定了石材,我开始运思,选定了“大凉山回响”这5个字作为印章的总标题。大凉山给人的意象,就是苍茫无尽,充满神秘色彩与民族风情的地方,回响二字,带来的意象则是莽莽群山中的呼喊,是对自然的敬畏,也是对山野的呼唤,因此这方印章的整体风格必然是正中见奇,在考虑整体浑厚朴茂的风格同时,也需要有奇的地方出现,在形成对文字内容呼应的同时,也形成印章视觉中的亮点。
文字内容要与艺术表现形式相统一。我在刻这方印章时,采用了三排竖向排列的形式,大字没有选择篆书,而是用了偏向于隶书的笔画构成,在大字之下形成了很大面积的留红,同时处理成残破的感觉,让这里成为印章整体的视觉中心点。“凉山回响”四字,笔画繁复,我尽量让笔画收紧,强调竖向的力量感,寻求大山的巍峨,同时逼边,更聚气,浑厚朴茂之势油然而生,大字下面块面的留红,又让印章整体在正之外,有奇之趣。大凉山山野的苍茫巍峨之气由此呈现出来。
另一方印名为“卧云烟雨”,卧云、烟雨,这些意象似乎是独属于江南的,在关于江南的诗文中,这些词汇很常见。但它们并非江南独有,在大凉山也不乏烟雨朦胧的景象,只不过江南的烟雨更秀丽,凉山的烟雨则多了几分强健,但这种强健,并非是凉山巍峨雄浑的那种强健,而是生生不息的强健。因此我创作这方印章,采用了朱白相间的刻法,但是白文占的比例很少,只是烟字的一半,而在云、雨两字中,我采用了更多象形的写法,同时又辅以厚、密的边框,让印章呈现外紧内松的姿态,中间的散,并不会漏气,外面的厚密,也不会让人觉得压抑。这是独属于凉山的烟雨,强健但不失秀丽,朦胧之余,有着强硬的支撑。
螺岭指的是西昌名胜螺髻山。山顶上积雪的场景早已是人们熟知的景象,山的巍峨,山顶终年积雪的厚重,是其亘古不变的景色。这方《螺岭积雪》印章在刻制的过程中,我更多考虑的是印章本身的审美构成,以及在整个印屏中的穿插。这方印章,我着力求稳,让整个印屏有一方不一样的印章,形成一定区别。这也是老庄哲学中相生观念的阐发。
这组《大凉山回响》印章还有《鱼洞安禅》《碧浪朝阳》《天王引胜》《邛池夜月》等,石与刀的交锋,是我梦回大凉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