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川阿坝观音桥镇的农村妇女拉姆死了。这个昔日面容美丽,曾在视频上直播自己的生活,在平台上拥有72万粉丝。有一位粉丝评论说:“她把辛苦的工作做成了阳光,把朴素的生活做成了鲜花。”
她死于前夫的烧毁。她在朋友圈里被祭奠也被回忆。
有人说她是网红,但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她为了自己的父亲和孩子,需要付出百倍的辛劳和汗水,赚取微薄的收入,让自己和家人活下去。
而她还要承受更多的暴虐——来自丈夫多年来的毒打和辱骂,就算离婚仍无法逃出这样的厄运。最终她被一个男人一把火烧毁了鲜花般三十岁的生命。
拉姆的死,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但是我却曾经接触过好几个“拉姆”。
十年前,在南方一个偏僻小县,一个年仅23岁的女子和她只有1岁半的孩子,被丈夫泼上汽油,在全身被点燃之后,女子重度烧伤,小小生命只来到这个世上一年多便离世。
之后她活了下来。但是她却惨遭毁容,生活对她来说,是往后余生最不堪的回忆,以及终生残疾带来的不便和伤痛。
那个暴虐残忍的男子被判13年有期徒刑,因为女子需要高额的医疗费,而男人的家人可以出一些钱,女子的父母不得不出具了谅解书。这个男子保住了一条命。
十年前,这个女子双膝被烧,她想要跪在我面前请求帮助,她却无法下跪,这一幕令我终生难忘,垂泪不已。
依旧是十多年前,我参加过一个庭审。一位农村妇女,因为无法忍受持续多年的家暴,又无法离异,在丈夫醉酒之后用锤子将其杀死。
她在杀了丈夫后,宰杀一只公鸡,放了鸡血后,将鸡和一碗鸡血摆放在死去的男人旁边。随后她到公安局自首。
在看守所,她告诉我,杀了人用土办法祭奠一下他的亡灵,希望原谅她的所为,她实在无法忍受,除非她自己去死。
拉姆离婚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她要多赚钱,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但是,离婚后这个男人依旧毁了她。
这些被家暴的女人,心里塞着一块巨石,放下的时候就是问题得到解决的时候。然而,解决问题的方式,多半是男人最凶狠的暴力和女人最终以死或他死来放下心里那块巨石。
十年前与十年后发生的人间悲剧何其相似。在这种无休止的暴虐和以死自决中完结生命,这真是人生的悲剧和生命的悲凉。然而,当我们反观这一桩桩悲剧,是否能在这一过程中有一些解决之道?
拉姆被丈夫家暴,多次报警而当地警方介入多次调解,但境况并无改观。从法律角度来说,家暴不离婚的情况下,受害方可以向法院申请保护令,拉姆的姐姐在她出事后,曾经说,如果有外部的力量介入施以保护不会到今天。而纵观很多拉姆们,她们的忍耐几乎已是到了极限。
媒体报道中提到,当地派出所的一位民警说,从去年到今年,派出所多次接到过拉姆的报警,原因都是唐某来娘家找她,而她被打。每一次的法律求助似乎都是无效的,即使最后她下定决心离了婚,而无可挽回的悲剧还是酿成了,那么我们的申请保护令是否在设置上存在问题,是否有可改进的可能?
而男方一次次施以暴力,拉姆右臂被打断,脖子被掐得清淤,一次次的殴打,几乎要被打死了。连手臂都被打断了,显然已经达到了故意伤害的程度,这并非是警方能以清官难断家务事来解释的,而在普遍的暴力性质的家暴中,伤害可以说是致命的,如果因为是夫妻关系、家庭琐事,女人被男人毒打,报警后还是难以解决问题,这算不算是一种怠惰和懒政的借口?要知道,当法律站在一旁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时,这种所谓的家务事,已经让一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只愿生命如花绽放,不再有“拉姆”的悲剧,而是自由的、免于恐惧的生活。
开屏新闻评论员 邓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