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乡也物产丰富。上海人回沪时,行李是更加沉重的。别的不说,他们喜欢合肥的花生。我的一位数学老师是上海人,我们去他宿舍问数学题,他拿到题目一看,总是习惯地用笔点着题目,用上海语调的普通话说,“我们想问题呀,要多几种思路,比如去南京路的大光明电影院,有多条路……”。在他的宿舍里,我们总能见到用大木盆盛着满满的堆得像小山似的花生。他单身一人在合肥,这些肯定是要背回上海的。到了夏天,在合肥大街小巷叫卖的西瓜,也是上海人爱带回沪的特产。要知道当时在上海,只有当人们生病时,凭病历卡才能买到整个西瓜。
那时我们小孩都喜欢跟上海人攀上些关系,我就曾认过一位来自上海的“干妈”。别说回上海,只要她一说到上海,就如同说到过年有糖吃有新衣服穿一样,充满着美好的语调,给我童年留下深刻印象。她非常认真地教了我几句上海话,为此我常得到父母的夸奖,小伙伴们的羡慕。
美好的种子埋在心里总会开花结果。时光荏苒,长大后,我有幸来到上海工作生活,遇到一见定终生的上海姑娘。当我作为毛脚女婿上门那天,她的兄弟姐妺都说上海话,我也不时插上几句,结果没想到说的让他们笑得前仰后合,连声说“洋泾浜,洋泾浜”。我这才反应回过神来,上海“干妈”当年教我的那点上海话,早已被我说惯几十年的家乡话覆盖了。后来,我的“洋泾浜”上海话成了我们家庭逗趣调料,不时来两句“阿拉”,让家里充满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