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芸
贾芸的差使则是另外一个情况,他母亲是“西廊下五嫂子”卜氏是个无能的人,不像贾芹母亲那样能营钻。父亲早死后,家里的地和房产被舅舅占去,也不肯帮他一分一毫,贾芸要想出头就要靠自己了。年纪轻轻的他也是懂事的,知道去走贾琏的门路,在遇到宝玉之后,尽管宝玉比他小四五岁,他立刻上赶着认了宝玉做爹,可见他人事灵透。在原先贾琏答应的差使被贾芹捷足先登之后,贾芸又千方百计去走了王熙凤的门路。自己没有和领导的亲戚关系,没有父母替自己打算,唯一的就是靠自己紧着巴结,巴结上了,亲近关系自然就有了。
他用醉金刚倪二借给他的十几两银子,购买了细贵的冰麝等香料,编了一大通奉承王熙凤的瞎话,正好得了王熙凤的意,加上他之前走贾琏门路使的力气,就得到了给大观园搞绿化的差使,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就到手了。
收伏四人之后,就保着王熙凤去西天取经了
蓉蔷芹芸四个人所从事的差事其实不是很难,就是茗烟这样的也能做的,差事本身没有什么。主要是看打交道的贾琏和王熙凤的意思,他们作为整个荣国府事物的主管,办差是一方面,还要维护他们的利益和权威,而他们维护自己利益和权威的方法之一就是手中的这些职位。倘若不分远近,公平分下去,得到工作的人也不会记他们两口子的好,他们一无所利不说,这些人有可能还不听两个人的指使,受到威胁的就是他们的领导权和地位了,所以任人唯亲是不可避免的。因此他们在授予差事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顺从自己的人,还要是主动顺从自己的人,贾蓉和贾蔷是天然顺从者,而贾芹和贾蔷是后天通过自己的努力表达顺从的人。
贾蓉为人尤其不堪蓉蔷芹芸都懂得藏掖之道,贾蓉和贾蔷尤其熟练
差事下来了,可不是一劳永逸的,因为王熙凤夫妇还有随时撤换的权力,所以还要在后期持续维护。
维护的方式一个是办差不出大错,因为王熙凤夫妇只是高级经理人,她上面还有贾政、老太太、太太,万一出了大错,上面追究下来,就要让王熙凤夫妇跟着吃瓜儿落,以四人的伶俐劲儿,这是基本的门槛,王熙凤夫妇考察的阶段就有了很大程度的保证。
第二个维护方式当然就是要为王熙凤夫妇谋利了。
贾蓉和贾蔷都是深谙此道的。在贾蔷获得买小戏子差事的时候,贾琏就旁敲侧击地问过了。在给贾蔷派职务的时候是珍大爷给的,但是贾琏是有驳回的权力的,毕竟元妃是荣国府这边的闺女。可是贾琏也不是要驳回贾蔷的差事,只是为了点一点贾蔷,顺便把自己奶娘赵嬷嬷的两个儿子安插进去。贾蔷过来跟贾琏汇报:“下姑苏合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来管家儿子两个,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来见叔叔。”
贾琏当时就点了一句话:“你能在这个行么?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
“藏掖”这个词很有意思,藏掖其实是贾府目前运行的动力。贾府主仆上下表面上的工资定的很低,这个是有好处的,在贾府经济下行的时候,贾府的经济负担不至于太重,东挪西凑可以苟延残喘很久。可是贾府每个个体对于未来都是有期盼的,希望自己的收入和境遇越来越高,否则一辈子挣命一般地工作为了什么?那么如何获得额外的收入呢?普通一点的就殷勤办差,大主子高兴了,随便一点赏钱就是一个多月的工资。有门路的就要弄个差事,支取办差银子,并且从中藏掖,这个钱就多了。
贾蔷年纪轻轻也跟贾蓉学会了
但是藏掖可不能吃独食的,因为上一级分派差事的人也要赚外快,你要是不会藏掖,就没有银子打发他们,你要是悄没声地自己藏掖自己的,不知道打点上面的,也不成。所以贾琏就要问一问他,看看他懂不懂行市,万一他不懂,就要切断贾府运行的链条,差事是不能给他的。这种事可以意会不可言传,所以用人之前一定要点一点。下面的人听了这个话,自然要对一对暗号,表一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