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一首唐诗生动传神地描绘出唐朝人举行围猎的情景。在盛唐时期,到荒郊旷野之间围猎,是帝王将相、王公贵族们最常见的户外活动。唐太宗李世民曾说过,大丈夫有三件乐事,其中有一件就是“草浅兽肥以礼畋狩,弓不虚发,箭不妄中,二乐也”,简直说出了唐朝王侯将相的心声。
唐朝人不仅爱打猎,还把打猎玩出了名堂,玩出了花样。他们打猎时离不开三件宝,第一自然是弓箭,弓箭可以让行猎者在安全距离之外精准击杀猎物。第二是骏马,骏马可以快速追逐接近猎物,防止它们跑掉。第三则是各种各种的捕猎助手,唐朝皇宫专门有有个机构叫做五坊,雕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专门给皇帝豢养驯化鹞鹰、猎犬等动物,打猎时皇帝就可以来个“左牵黄、右擎苍”,观看猎鹰和猎犬们扑击捕捉猎物,简直是在看现实版的“动物世界”。
上述情况仅仅是唐朝人打猎的一般情况,实际上唐朝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会玩”。话说在武则天掌权期间大足元年,发生了一起惨祸。武则天的亲孙子、唐中宗李显的长子李重润,因为背后私下议论武则天的“私生活”,惹来杀身之祸,“后怒,杖杀之”,被武则天乱棍打死。唐中宗复位后,追封他为懿德太子,并把他隆重迁葬到昭陵附近,是为懿德太子之墓。
七十年代初,文保部门对懿德太子墓进行了抢救性发掘,但从唐朝到当时,懿德太子墓已经屡遭盗贼光顾,清理出来的真正有价值的文物凤毛麟角,唯独墓壁四周壁画却引起了专家们的注意,懿德太子墓中的壁画包括《阙楼仪仗图》、《鹰犬畋猎图》、《架鹰图》、《使女图》、《列戟图》等四十多组,翔实生动地展现了墓主人生前的衣食住行、出巡围猎等实景。其中《列戟图》,又称《狩猎出行图》,其中的一种动物,让人们瞠目结舌。
《列戟图》的画面主体,是一个宫廷侍卫左手牵着一只动物,从独特的斑斓的毛皮和体态,一望可知,那居然是只猎豹!众所周知,猎豹是一种凶悍猛兽,对人的攻击力和危险程度都极高,而且这玩意野性十足,具有猫科动物典型的桀骜不驯特征,现代人只敢隔着笼子看看,畏之如虎,唐朝人却几乎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像牵狗一样牵着猎豹满街走。
更为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并非是画家们的想象,而是唐朝活生生的现实。在唐朝章怀太子墓壁画之中、唐朝永泰公主墓出土的“骑马携豹狩猎俑”等,都出现了猎豹的形象,从侧面证实了用猎豹作为捕猎助手,在当时已经风靡一时。《新唐书》、《唐会要》记载,唐朝当时众多的藩属国中,天竺、波斯、大食等国都有过向唐朝进贡猎豹的记录。豹子在中原本来就有,并非像狮子那样稀罕,但国外进贡唐朝的豹子,都是经过驯化成熟的、能作为捕猎助手的猎豹,与中原的花豹不是一个物种。
那么,桀骜不驯的野兽猎豹,如何会乖乖地地俯首听命于人类,甘心成为人类捕猎的仆从?史料文献记载,古代最早驯化猎豹的地区在西亚一带。流传至今的多种西亚古籍,如《鹰猎经》《猎豹章》等,都记载了很多驯化猎豹的经验,其中埃及人芒格利的一部著作《论狩猎》,详尽介绍了如何驯化一只野生猎豹的过程。
当时的西亚众多王国中,狩猎在国王和贵族之中风靡一时,长盛不衰,由此应运而生了一批专门为皇家贵族训练捕猎专用的鹞鹰、猎犬、猎豹的驯兽师。《论狩猎》记载,西亚人驯化野生猎豹的方式,其实说破了一点都不神秘,与中原游牧部族女真人训练猛禽海东青的方式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