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用有事业心,能做事,实干有革新精神的能吏
张居正是明代最出色的政治家,是值得推崇的历史人物。为了说明政治家,首先要给什么是政治家下个定义:政治家,是指那些在长期的政治实践中,涌现出来的具有一定政治远见和政治才干、掌握着政党或国家的两道权力,并对社会历史发展起着重大影响作用的领导人物。
按照定义来看,张居正最高光时刻,是担任万历首辅的十年,他无疑是掌握着政党或国家的两道权力,并对社会历史发展起着重大影响作用的领导人物。这期间,体现出了他卓越的政治才干,而其政治远见,早在万历当政之前,其与徐阶、高拱两任首辅的斗争,就有所体现。
实际上,有明一代,高拱也是一位较有能力的大学士,退出内阁后能东山再起,并更进一步担任首辅,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而张在高拱退出内阁,徐阶任首辅时,做到了次辅角色,时年不过四十岁。在高拱积蓄能量,搞倒徐阶时,张居正与高拱结成统一战线,在倒徐运动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之后,才具平平的李春芳担任过渡首辅,张仍不争上位,而是与皇帝私人工作班子加紧联系,结成了紧密的关系。两年之后,高拱回归,作为前盟友,以及相近出身的天然同盟,张与高在内阁中有了一段亲密无间的合作期。此时的高拱,意气风发,也的确做了几件颇得人心,利国利民的大事、好事,当然,也是与张居正意见基本一致的事。也可以说,高张同盟此时,做了很多为张居正未来工作扫清局面的事。
同时,高拱自身的性格和他阶段性的心态,导致了他与张居正的分裂也不可避免。
此时的高拱,位高权重,目中无人,关键的关键,是他身边的次辅张居正,野心勃勃,颇具远见。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懂得韬光养晦,继续维持高张同盟,一旦时机成熟,便一击致命。后来,高拱因对太监不经意的一句“十岁幼童(万历)何能尽理天下事?”导致了自己的下台。而太监群体,正是张居正十年来,一直经营的铁杆关系之一。
另一个关系就是万历嫡母和生母两位母亲。
隆庆六年(公元1572年),四十七岁的张居正,名正言顺成为内阁首辅,开启了被称为明王朝暮色中,最后耀眼光辉的十年。前面提到他的政治才干,下面用一组数字来印证。
张居正死前不久,北京粮仓有足够的存量,以满足此后九年的需要。除非在紧急时刻,不能支取的太仓库储藏室里的存款增加到六百多万两银子。太仆寺保存到四百万两,南京库房增加到二百五十万两,广西、浙江、四川省库平均存款在十五万至八十万两之间。
而在之前的明王朝,几乎完全没有储备,各地往往因为军饷发放不到位,而引起军队哗变,甚至巡抚被杀等恶性事件。国库空虚,在边防及大型工程方面,一无所为。
从多本记录明史的书中,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并算不上成功,全国土地的重新丈量也没有真正开展就胎死腹中。他对当时的财政制度没有任何结构上的改革,取得如上成绩,是通过个人权势,而非制度下立法程序下的长效安排。这也成为张居正在后世史家那里的政治污点,尤其是其个人品德上的缺陷,被传统儒家史家无限放大和批判。无论是他经常以万历皇帝的名义,对官僚机构施加压力,以推动他的各类方案;还是随意利用原属于皇帝的惩罚权利;再或者利用人事任免权,将自己的人安插各个政府部门,大搞统一战线;最关键的是,他父亲去世,其未能去职而服丧守制。
在中国,无论是古代还是当代,做能吏是一件苦差事。大家喜欢清廉的官员,喜欢能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官员,但是否是能臣,老百姓不太在乎。但实际上,有明一代,或许除了海瑞之外,没有官员能“不贪”而逐渐上位,明太祖“低薪养廉”的思路,让明代官场“潜规则”盛行。而张居正很不幸,他生在了中国,不符合道德标兵的要求。
他任用戚继光等裙带关系,让这些将军、能吏在职十年之久,保持了政策的稳定,坚定的贯彻了其个人意志;他启用有事业心,能做事,实干有革新精神的能吏,而且在中央层面,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和支持;他给帝国各地的下属小弟写私信,授之方案,然后,作为皇帝顾问,批准自己的政策;他没日没夜,十年如一日的在大情小事上为这个暮日帝国操劳,补救这个腐朽的官僚机器,为明帝国带出了一批有才华的人士,也带来了久违的效率。张居正在位的十年,几乎做到了那个时代在中国社会传统政治情况下,人力所能做到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