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打小剂量的激素,打了一个星期没效果,主任就说来点大剂量的冲击一下,打了三天也没用。当所有的方法都用完了,妈妈还一直在腹泻的时候,我觉得很崩溃。
我印象很深的是有一个晚上,当时还是春节期间,病房里那一层都没有什么人。那天凌晨妈妈把我叫醒,说又要拉肚子了,她拉完之后,我帮她换好新的成人尿不湿,拿着用过的尿不湿去丢。
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看见走廊上一个很大的电子钟上写着凌晨 4 点多少分。一边走一边感到绝望,心里想着,妈妈刚刚又拉了这么多而且都是水,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就流下来。甚至有那么一秒钟我在想,「如果我得了新冠,是不是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
过了几天,主任又来了。我们都很绝望,激素都没用了,还能怎么办?我妈就跟主任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主任安慰她说,「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会帮你看的。你们病人就负责养病就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治病的事情就交给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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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全家人听到之后都感动得要哭了,我从来没听医生说过这样的话,话音一落,他在我眼里的形象变得特别高大。在绝望的时候医生能这样说,就给了我们一份信念和希望。我们本来很绝望了,但听到他的话就觉得还可以坚持。
主任很快过来跟我妈说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消化道的问题基本上排除得差不多了,我们怀疑可能还是肾的问题。」
刚好我们也一直有这方面的怀疑,当时我就跟医生说,「妈妈的输尿管支架也差不多到更换的时间了,要不先给她换个管?」医生就答应了,马上安排了手术。
换完之后的当天,奇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我妈妈就没有腹泻了,当我时隔几个月又一次看到她成型的大便时,我真的太开心了!
但是几乎是到 B 医院的当天,我们就觉得这个 B 医院实在是去对了!
管床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医生,扎着马尾,说话很爽朗,过来询问我妈妈的病情。我们当时还有点怵,因为在 A 医院,医生给我们的感觉是他永远是很忙很紧张的状况,所以不要耽误医生的时间,有什么话就赶紧讲。所以在 B 医院一开始我跟管床医生交流的时候,就习惯性地不太敢跟她讲的太细,尽量高效率地讲完,生怕她会觉得我们很烦。
但是没想到,这位医生听的时候就能发现我们有的地方没讲清楚,她很耐心地追问我们一些没有讲到的细节。于是我们就按照她询问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我们一边讲她一边记,她的大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页纸。我心想,「太靠谱了,这次要稳了!」
我们好像都看到了一点点希望,就好像深埋矿井的人,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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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主任也过来了。很明显,他已经把我妈的情况提前了解过一遍,问题都问在点子上。问完之后,他开始向他带的主治医师、管床医生等等分析病情,他给出了很多个可能性,以及相应的排查方法,非常有条理。
他讲完之后,我都差点给跪了,真的开心死了,就感觉这家医院怎么这么靠谱,非常受宠若惊。病了这么久,这是头一次,医生给出了具体的怀疑方向,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只是吃药,拉肚子吃拉肚子的药,缺水就补水,缺钾就补钾。
医生非常清晰地告诉了我们可能的病因以及后续的检查治疗流程,这也是我们一直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的信息。这就像是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我妈当时还是在拉肚子,但我马上就放心了,觉得总算是可以开始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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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病因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的全面排查,从最基础的 B超、CT、胃镜、肠镜,再到 PET CT 全身扫描、胶囊镜、粪菌移植,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还尝试了激素治疗……
慢慢地,妈妈就这样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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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2019 年 10 月到 2020 年 4 月,小江的妈妈终于出院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噩梦终于结束之后,小江写下一篇长文来纪录妈妈这次漫长而绝望的住院经历。在本期节目中,因为篇幅有限,我们不能一一展现这次看病过程中的所有艰辛。
小江说她所记录的只是病人和家属的遭遇,受到当时的感受和情绪的影响,并不是完全客观的。不同医生有不同风格,都是从专业角度给出的判断,因此对于治疗过妈妈的医生,他们一家人都是非常感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