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侬去零拷伐?”“侬去零拷,帮我也带一杯。”这样的对话颇为时髦,年轻人自备茶杯去买咖啡,老伯老妈拎个瓶子去拷酱油。几十年不见的场景,又重现申城。
图说:位于杨树浦路上的上海制皂有限公司门市部,“零拷”洗衣液很火爆 视频截图
零拷,一个十分贴切且地域色彩极为鲜明的沪语词汇,至少85后们是没怎么看到过的。“零”,即零散售卖,而非一整包、一大捆,或一斤一斤、一瓶一瓶、一罐一罐卖。“拷”,普通话读上声,上海话读去声,可作拷打、拷问、拷贝等各种解释。零拷之“拷”,有“打”的意思,因为能“拷”的皆为液体,固体的商品拆开来,叫零卖或散装卖。北方人说“打酱油”,上海人说“拷酱油”。但沪语里的“拷”,又似乎更接近于“复制”的意思——把原样商品“复制”到我自带的容器里来,只是份量可以少一些。
以前,酱油、菜油、香醋、料酒都是大人小孩子拎着瓶子去零拷的。为啥?理由就“便宜”二字,比买一整瓶的要便宜几分钱甚至几角钱。老里八早有个段子:豆油每斤售价8角8分,妈妈给了小明8角8分去买油,但小明又想买一斤油,又想吃一根8分钱的雪糕。怎么办?答案只有分20趟零拷。
现在的小囡肯定要追问,为啥要图几分几角的便宜?理由就三个字:“做人家”。这又是一个典型的沪语词汇,老上海人都明白,是节约、会过生活的意思。会“做人家”,这不是小气,恰是对生活本质和跌宕人生的直面与坦然。“零拷”,准确、生动地勾勒出了上海人的精明、实惠、不崇尚豁胖的市民特性。
斗转星移。没想到,在吃的、穿的等生活物资已经极为丰富,甚至还出现了许多副食品、日用品产能过剩的今天,零拷会悄然回归人们的日常生活。老西门附近的新开店,可以零拷酱油了。浦东大道上两家咖啡店的零拷,让周边小白领奔走相告,因为,零拷的比杯售的立减5元。5元啊,20天就是100元,多便宜,多开心的事啊。
但是,申城重刮零拷之风,探究其因,更多的或许还不是消费者对“便宜”的喜大普奔,深层次的思想动因,恐怕是对崇尚环保与反对浪费的自觉与自省。零拷,上海人是要自带家什的,瓶瓶罐罐都是洗洗干净重复利用的,从源头上就减量了垃圾,也减少了白色污染。还有,凡是零拷或散装的商品,都可以最低量售卖,不仅酱油可以拷半斤,从前,雪花膏也可以拷半小瓶,甚至连香烟都可以只买两三支。这几天适逢新学年开学,许多大学食堂卖起了半碗馄饨、半份菜肴、半只鸡蛋。这不就是异曲同工的零拷吗?
零拷,符合节约经济的许多特征。简约生活,不改其乐。
王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