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里,摇曳生姿的荷叶舒展开来,重重叠叠,深深浅浅。荷叶上滚动着水珠,叶柄下游动着小鱼。徜徉在曲径通幽的观荷栈道,30余亩观赏荷塘、上百亩莲藕基地展现在眼前。不远处的山坡上,是“缘之源”合作社的380亩柑橘园,这里不仅解决了70多名村民的就近务工难题,还将周坡镇传统的柑橘美名发扬光大。
微雨,贫困户李超院里的鸡冠花,应该又冒高了一截。10年前,李超因伤致残。2014年被确定为建档立卡贫困户后,县残联为他免费安装了假肢,工作组和镇村干部为他争取了低保。李超每天踩着假肢下地干活,栽了300多棵柑橘树,一条腿撑起一个家。
贫困户廖光明家门口的格桑花,今年应该都开过几茬了吧?前年6月,得知我要离开的消息,这位八旬的老人在一张皱巴巴的面条包装纸背面,工工整整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感谢信。随后,老人顶着烈日赶到村委会,请他们把感谢信转交给我。每每重温这封信,我的心底都会翻涌起股股暖流。
再回石马村,真是看不完的幸福风景,听不够的温暖话语,说不尽的真心话,闻不够的花草香。
(作者曾任四川省乐山市井研县石马村驻村第一书记)
当地还保留着唱山歌的习俗,罗哥则是村子里唱山歌的能手,他的山歌曲调非常悠扬。不过现场聊天的声音大,我到底没能听清他唱的啥。小罗一番解释,我才明白了歌词的内容:“胡老师呀人不错,抛家舍业来我组,对人客气心善良,你是我们的好榜样。”
这歌词!这表扬!我一时面红耳赤。
说实话,我来王家坝的时间不长,没有农村工作经验,想孩子时也哭过鼻子,受委屈时也闹过情绪,因为不熟悉农村生活,还闹过笑话。比起其他组的驻村干部来说,为老百姓排忧解难的能力还很不足,只是尽力做好每件小事而已。
于是我连忙摆手,别这样唱,我受之有愧。
人们哈哈笑起来,旁边的梁哥对大伙儿说,胡老师可以,是个热心人,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我家两个小孩不会的作业,我还经常问胡老师呢。
炉火烧得更旺了,人们聊到半夜才渐渐散去。我回到寝室后,还想着刚才的山歌。善良的乡亲们,这是在夸赞我呢,还是在鼓励我呢?我想,鼓励的意味恐怕要更浓一些吧。那些细细碎碎的小事,我自己都忘了,他们却都记在了心里。
大概凌晨3点,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居然也唱起了山歌:祝村里的乡亲们健康快乐,幸福绵长……
(作者曾在贵州省六盘水市钟山区海螺村驻村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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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日报 》( 2020年10月04日 08 版)
山村一夜
胡明琳
已是夜里10点多,我正昏昏欲睡,忽然“嘀”的一声,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惊醒了我:胡老师,下来玩,我爸和文孃都在!
是小罗发的。小罗是海螺村的环卫工人,专门开垃圾车的,话不多,为人却很热忱。他工作十分认真,从不让一箱垃圾在路边久放。
王家坝海拔不高但坡度很长,100多户人家分三地聚居,自然形成上寨、中寨和下寨。我不会开车,每次入户走访,从上寨走到下寨,再从下寨爬回上寨,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即使在绿荫中穿行,也时常走得大汗淋漓。
那天,我正拖着沉重的双腿从山脚返程,小罗的垃圾车“嘎”的一声停在身旁。当时我们还不认识,只因我和他的手臂上都戴着印有“脱贫攻坚决战队”的红袖套,他便下车招呼我。
从那以后,小罗知道我腰椎不好,不能久走久站,便时常开车带我入户,或者顺道接我回村。
小罗的父亲,我唤作“罗哥”,是王家坝的村民组长,与我和文孃组成三人工作小组,共同负责王家坝的脱贫攻坚工作。我们仨彼此包容,取长补短,组里工作开展得很顺畅。所以,即便睡意再浓,我都得下楼坐一会儿,不能辜负了他们的盛情。
这时炉火亮堂的院坝里,一帮人见我到来,争相让座。主人王哥迎了出来,原来今天是他儿子的大喜日子,难怪人们都到了。王哥是去年脱贫的,他的腿先天残疾,妻子多年前离开了,留下空空的屋子和一双儿女。现在好了,楼房修上了,儿子成家了,一颗心踏实下来,王哥的脸上漾满了笑容。
“胡老师,快来坐!”王哥说着抓了一大把葵花子放我手中。我忙说,甭管我,我喝杯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