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小三的招供来看,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更何况其言行举止也不似是医生,但其所讲司马家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乃是言必有据。在这种情况下要确定王小三是否给司马氏治疗过脚疮,是否欠有医药费,就必须要司马氏到堂对质。
刚刚新婚四日,新妇就要盼头露面到公堂,这对章家乃是奇耻大辱,而司马家是官宦人家,更不允许女儿在公堂上去与一个毫不相干的窃贼对质。
那个时候当地的人认为,女子上公堂是件伤风败俗的事,窃贼王小三正是抓住了新娘不会来对质这一点反咬一口,以期达到逃脱处罚的目的,那么王小三又是如何得知新娘的家事?王小三是否得逞呢?
章国钦抓住窃贼送官就办,却不想被窃贼反咬一口如今还要新妇到堂对质,感到非常郁闷。可是事到如今不让新妇对质,还能够有什么办法呢?思来想去,章国钦决定在衙门里打通关节,希望免提新妇到堂对质。
章国钦找到本县刑房书吏黄子立,希望他能够帮助打通关节。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十两银子成交。黄子立得到银子,便向闻知县禀告说:章国钦状告窃贼一事,老爷要提新妇对质,如今章家不肯要新妇到堂,此案终究难以结案。小的冒昧禀告老爷,如果要刚刚出嫁的新妇到堂对质,不论是章家胜负如何,都是莫大的耻辱,更何况司马家也是官宦人家,也绝不会让司马氏到堂的。司马家势力很大,老爷何苦与他们为敌呢,依小的所见,如果是王小三趁婚礼之乱潜入新房,他必定不认识新妇,我们不如以其他的妇女出堂对质。王小三若是称认识新妇,其诬陷之罪可以确定,要是王小三认出是假新妇我们再提新妇对质不迟。
闻知县听罢说:你是不是收受章家的贿赂了?从实说来,不然治你受贿之罪。黄子立说:实在不敢欺瞒老爷,我确实是接受了十两谢银,如今交给老爷。老爷这样做乃是不枉法的事情,又可以顺利裁断此案,老爷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银子是章家心甘情愿出谢我的,并非小的诈骗,也不会败坏衙门的名声。
闻知县觉得有理,便让黄子立承办此事。黄子立找到章国钦,要他到妓院去找一名妓女来,冒充新妇到堂对质。次日,章国钦带着一名年轻的妓女,盛装乘轿来到县衙前,由两个丫鬟扶着下轿,到了大堂之后,就与章国钦跪在一起,其娇羞之态,恰如新妇怕见生人一样。
闻知县讯问假新妇:你可认识此人?他是窃贼还是医生速速讲来。假新妇环顾左右并不回答。只见王小三说:素娥,我为你治病,你丈夫却诬赖我为窃贼,你说句公道话,我是不是窃贼。妓女回头看了看王小三,还是不说话,而王小三还是素娥素娥地喊个不停。闻知县便知道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新妇,就将之上了大刑,令其如实招来。此时,王小三也知道受骗,只好如实交代。
原来,章国钦结婚那天,迎亲与送亲的人很多,王小三趁人多混乱,就偷偷潜入新房,藏于床下准备伺机行窃,却不想章家热热闹闹,宾客满堂无法下手,只好伏在床下等候。当天夜里新郎与新娘在床上夜话。新郎说:去年秋天就想迎亲,你家为什么不同意呢?让我朝思暮想了一年,犹如饥渴望饮食,使我觉得度日如年。新妇说:本来想去年秋天嫁过来,恰巧我的左脚患疮,找郎中医治一年,如今疮口已经痊愈,但在天凉的时候还有些隐隐作痛,所以婚期拖了一年。
夫妻之间无话不谈,新郎询问新娘的家事,新娘则毫不隐瞒,新娘询问新郎是否思念,新郎则不断地表达思念之情,可以说新婚夫妇床笫之事以及窃窃私语,都被王小三听个仔细并且记在心里。等到夜深人静,王小三准备从床下出来行窃,却发现院落里灯火通明,奴仆们巡夜防守的很严密,只好又回床下,没有想到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王小三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但已经饿得发昏,实在是耐不住饥饿,就趁新人准备回娘家离房之时,从床下出来,没有想到刚刚出门,便被奴仆发现一通乱打,还将之扭送官府。为了脱罪,王小三就将自己偷听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出,使闻知县将信将疑,不得不要新娘到堂对质,却没有想到新娘没有来,反而来了一个假新娘。王小三一直伏在床下,根本没有目睹新娘的芳容,而假新娘又一言不发,使他不能够从声音上辨明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