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投止(宿)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首脍炙人口的《狱中题壁》诗,是我国近代著名的思想家和改革家谭嗣同在临刑前于狱壁上留下的。此诗初见于梁启超的《谭嗣同传》,百年来,对该诗诠释者不乏其人,但众说纷纭,歧异很大,争论的焦点主要是在最后一句“两昆仑”的解释上,究竟谭诗“两昆仑”指意何在?
一种意见认为,“两昆仑”是指康有为和大刀王五。
此说代表人物是梁启超,他在《饮冰室诗话》里对谭氏《狱中题壁》诗加了评说:“所谓两昆仑者,其一指南海,其一乃侠客大刀王五。”因梁与谭氏的亲密关系,及梁在学术上的地位,后学者对此多表尊重,承袭此说者很多,流传甚广。他们认为“去留”是指逃亡的康有为和留在京城的挚友大刀王五。
另一种意见认为,“两昆仑”是指唐才常和大刀王五。
如唐才质先生在《戊戌闻见录》中说:“(谭)复生虽役其身于清廷,从事维新,而其心实未尝须臾忘革命。其北上也,伯兄(指唐才常)为饯行,酒酣,复生口占一绝,有云“三户亡秦缘敌寇,勋成犁扫两昆仑,盖勉伯兄结纳哥老会,而已复于京师倚重王五,助其谋大举也。”据此,则“两昆仑”系指唐才常与大刀王五。而之所以称为“昆仑”,可能是以唐人传奇《昆仑奴传》中的磨勒来比拟有“义侠”精神的唐才常和大刀王五二人。
还有一种意见认为,“两昆仑”是指谭氏之仆胡理臣、罗升两人。
谭嗣同奉召后,孑身入京,跟随服侍他的只有两个家仆,谭在狱中有致胡、罗两仆人的信。谭初入狱时尚可寄信出来,可能吩咐一个仆人回家报讯,故“去留”是指一去一留的两个仆人,而“昆仑”一词,当然可用为奴仆的代称。谭氏在《石菊隐庐笔记》学篇中有“唐人呼印度人为昆仑奴”的记载,可知他确知古代有“昆仑奴”的说法。“去留肝胆两昆仑”诗句所反映的思想感情,正如唐代诗人崔涂所说的:“渐与骨肉远,转于童仆亲。”
有的学者不同意上述关于“去留肝胆两昆仑”含义的解释。
指出:在谭入狱前后十余天内,他的全部神思与言行已完全集中在一个焦点——维新变法事业的命运上,是绝不会在狱中突然产生与奴仆的亲昵感这种颓伤低沉、卑微琐下的柔情的。谭在政变发生后短短几天内,在与梁启超的谈话和给康有为的书信中,一连两次用了程婴与公孙杵自一行一死共同救护赵氏孤儿的典故,其“去留”之意,实指敦促康、梁为“行者”,承担起救护光绪和复兴新法的重任,自己则“留”下来以死酬谢光绪。在谭氏心目中,康有为是新法的旗手,国家的希望,因此“两昆仑”者其一是指康有为。另一喻指,从“去留”的相对来看,从谭氏“请自嗣同始”的态度来看,显系自喻。
有的学者认为该诗句全系谭制同自喻,他们对这句诗作了这样的解释:“去留”是谭氏说自己的“生”与“死”,“肝胆”也是说自己的心迹,“两昆仑”是说自己活着与死了都像昆仑山那样。这是谭氏对自己一生的自白和总结。
除此之外,还有的学者将“昆仑”解释为武林中的昆仑派,故“两昆仑”实指大刀王五和通臂猿胡七(谭嗣同少时曾师从王、胡两人习武);也有的学者从《狱中题璧》诗的头两句着手来理解“两昆仑”实为康有为和唐才常,以为“思张俭”乃喻思念逃亡之康有为,“待杜根”则喻等候唐才常之来京助谭除西太后;另外还有的学者将“两昆仑”解释为康有为和梁启超二人。学者黄彰健先生在《戊戌变法史研究》中对谭诗真实性发生了怀疑,光绪三十四年出版的《绣象康梁演义》载有这样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