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绩虽细,视民溺死不救者焉!观承平时代的矛盾

2020-09-10 20:37:00 作者: 为绩虽细,视

景德年间,宋、辽签署澶渊之盟是里程碑式的重大事件。自后唐开始,契丹政权与中原地区皇朝间长期性出现军事冲突。以岁币获取友好,确立了安宁的大环境,有助于经济发展与文化艺术的发展。

在和约签订后的第四年,北宋君臣开始宣扬“已致太平”的论点,日后遂有各种各样封禅告天、歌舞升平之举。

随着承平时间的延长,对许多活跃于仁宗朝的文臣来讲,它们的成长历程是“目不识干戈之事,耳不闻金革之声”。战乱与兵祸的杳无音讯,变成它们主动本朝超越上代的惊人功绩。例如,石介于仁宗宝元元年编成《三朝圣政录》的序文中,主张本朝于真宗时期完成太平之业,其功绩之大,“可谓跨唐而逾汉,驾商、周而登虞、夏者”。

由此可见,他想借着撰写太祖至真宗的政务,宣扬宋是一个跨越三代、汉唐,与尧舜盛世相媲美的伟大王朝。

不过,尽管石介以夸张的笔法颂扬宋初诸帝“致太平”的功绩,对他来讲,生长于承平时期,却仍有遗憾。他在景祐四年写《郓城县新堤记》时说:太平为吏,不从军边塞,效万死一生,立尺寸功,求荣名书国史;此为绩虽细,犹愈夫坐而视民溺死不救者焉!”

显然,石介觉得,在太平之世为官,没法在边境立下军功,以至于能够功绩的事功与王朝肇始之初相比,越来越无足轻重,不禁造成了这种没事可做、无功可纪的烦闷。

正因如此,军功的价值并未因长期承平而被文士忽视,反倒是因为军事功绩的难以企及,越来越更为让人憧憬。

正因在价值观上视军功为可颂、可纪之事,石介一方面称颂宋初诸帝的贡献在于“致太平”,另一方面则赞美它们克敌制胜的武功。他在宝元元年写《宋颂九首》,序言中所称颂的“盛德大业”全是军事成就:真宗章圣皇帝,暂临澶渊,匈奴丧威堕胆,迨今四十年,乐我盟好,不敢箠马而南。

如此才兼文武,却无法得到施展长才的机会,导致大宋在学术上失去真正的领袖,外夷至今仍然猖狂不驯。

对石介而言,柳开事迹中最令他感伤的是在知宁边军时交结北方的豪族白万德,计划夺取幽州,却因调任知全州而不克实现。

宋、辽之双方的情势,石介对于柳开的推崇恐怕不切实际。太宗两次挥军北伐,企图夺取幽燕,一开始都是进展顺利,但最后无功而返,可见契丹政权对幽燕地区的控制十分稳固。

柳开想靠召纳当地的豪族来收复幽燕,成功的概率恐怕很低。由此看来,生长于太平岁月的石介,未免把恢复幽燕看得太容易了。

不过,这种态度在当时并非石介独有,苏舜钦曾写《蜀士》诗,记录一位来自四川贾姓“怪士”的事迹。

此人至京城上书执政,自言在承平之时,无人重视军事,唯自己精通兵书,可以“掉舌灭西寇,画地收幽燕”。但先后三次上书,主政者都不为所动,只能黯然返乡。

张方平在天圣八年为友人古卞所写的序文中也提到相同现象:自石晋割我幽、蓟,以自济于祸难,而冀方之地,乃戎夏共处。

张方平像汉宣帝一样使外敌俯首称臣,一雪长期以来的耻辱。

但是,张方平也承认以当时主政者避谈兵事的倾向,即使有良将如廉颇、李牧亦难发挥长才。

石介等人的著作与言行,不仅代表了和平时代士人对于建立边功的浪漫憧憬,也反映了他们对既有华夷关系的不满。

范仲淹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他认为长期和平的环境导致国家轻视武备,人民缺乏军事经验;一旦爆发军事危机,仓促之间势必起用士卒为将帅,将使五代时期军人擅权之祸再临。

因此,范仲淹认为国家的发展应文、武并重,重视军事人才的选拔及边职的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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