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苏轼苏辙兄弟,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1057年,苏轼苏辙同科进士及第,震惊汴京。
这一年,苏轼二十一岁,苏辙则刚刚十九岁。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取得如此成就,兄弟二人一夜之间名动朝野。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二人并不是第一对同得功名的兄弟。
其实早在宋仁宗即位之初,就有一对亲兄弟同时金榜题名,其中兄长拔得头筹中了状元,弟弟位列第十,他们就是宋庠宋祁兄弟。
据说那年礼部原定的状元不是兄长宋庠而是弟弟宋祁。宋祁第一宋庠第三,一个状元一个探花,这才是原定的排名。
可就在放榜前夕,章献太后认为弟弟的功名在哥哥前头不妥,不可以弟先兄,便擢升宋庠为状元,将宋祁放到了第十的位置。
这年宋庠二十九岁,宋祁二十七岁,宋祁只因这两岁之差便与状元之位失之交臂。
好在放榜后众人皆知此中缘故,称他们兄弟为“双状元”,仅以大宋、小宋区别他二人。
因此宋祁虽丢了状元之实,却仍有状元之名,是以金殿唱名御宴琼林时,风头与状元郎一般无二。
唐人擅长写诗,宋人擅长作词,宋祁也不例外。宋祁才情卓绝,以词见长,文辞工丽,构思精巧。
他最有名的两首词,一首为他赢得美名,另一首则为他赢得了美人。
赢得美名的是《玉楼春·东城渐觉风光好》: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宋祁在前半阙赞东城春光好,在后半阙叹浮生憾恨多。
词中“红杏枝头春意闹”一句有动有静,一个“闹”字写尽盎然春意。此词一出备受推崇,时人因此称宋祁为“红杏尚书”,连宫里的宫女都知道他的名字。
赢得美人的是《鹧鸪天·画毂雕鞍狭路逢》: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游龙。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
那天,宋祁正骑着白马悠悠行在回府的路上。年轻的朝廷栋梁沐浴在阳光下,任马儿信步前行,思索着今日朝堂上提及的那道政令是否还能再做改进。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全没有注意到朝廷的一队仪仗已经越来越近了。直到路旁有人大声提醒他,他才下了马,恭敬地立在道路一旁,低头行礼。
仪仗走进了,激起一阵细密的尘埃。他听到车轮吱吱作响,其间夹杂着几声环佩叮当,与之相伴的还有丝缕脂粉香气。
这对人马护送的,应当是内廷的女眷贵人吧,他这样想。
“小宋。”
突然,他听到有姑娘在叫他,是幻觉吗?他没有抬头。
“小宋!”
那个声音又响起了,是同一个姑娘在叫他,这次的语气要比上一次急切很多,看来确实有人在叫他,而不是幻觉。
宋祁终于抬起头,只见整齐有序的兵士们正护卫在队伍两侧,走在兵士里头的是粗使仆从,最中间的则是几辆华贵的马车,仆从们都护卫在马车两旁。
此刻,其中一辆马车的车窗被推开了一个弧度,透过小小的空隙隐约可见一张丽人的脸。丽人一身宫装打扮,梳宫人发髻,一双眸子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变得笑意盈盈。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意相通,所谓一见倾心,便是如此。
他与她隔着日光与人群,长久的相望,直到马车渐行渐远,再也看不到彼此。
当仪仗最末的一个人远去,人群也散去了,只有宋祁还长久地愣在原地。白马在他身后原地踱步,不耐烦地打了两个响鼻,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在这里伫立。
他在想她,甚至忘了自己原先是要回家的,即使他们的分别也只是片刻前的事情。
他遥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忆起她眼里的光。他知道,自己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