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人能不能摆脱肉身的束缚,转向另一个不同的景象,在探寻的过程中,各个道派都想以一种形式来接近那个想象的世界,那是一个仙境般的存在,而丹药可能就是他们和那个世界所搭建的一个桥梁。“采樵过北谷,卖药来西村”,是孟浩然描绘道士卖药的场景。这种丹药文化的广泛盛行使得各个道派炼丹成为修道的一个方式,都想通过这个形式的塑造来接近仙道。
可惜这种对于形的追求并没有在晚唐之后得到贯彻,因为它不再适用于世态炎凉下的人们去追求内心平静。毕竟处于这个追求形的阶段仍是心所有求的,盛唐诗篇里无不展现这个渴求。到了晚唐,隐逸诗篇里就难以看到这个求仙访道的愿望了,那该转向何种修道方式呢,此时修心习性占据了道教的主体。
2.转向安逸,内化于心的修炼成为道家在晚唐隐逸诗中的追求
修心习性成为晚唐道教主流并不使人感到惊奇,事实上这蕴含了一种时代的规律,儒家处于这个规律下流变,道教难免也在处于这个流变之下。其实这些在晚唐以较大规模出现的道教思想并非孕育于这个时期,在盛唐时期它在存在着,只是不被纳入主流。
以茅山派为代表的道教在盛唐时期就注重于对心性的修炼,对内在习性的探索和掌握是这个道派的道教思想。在晚唐时期,它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在诗人的隐逸诗中也能找到这个印记,“年来已奉黄庭教,夕炼腥魂晓吸霞”是诗人对曾向往的那种注重丹药不关注自身心灵的惭愧,而如今茅山派那种精神修养是那些在浮华世界飘荡不定的文人一种心灵的归途。
三、禅宗依旧追求内心平静,它逐渐渗透人心,成为隐逸诗的落点
历史长河中,兴衰更替,每种事物都在顺应着它们所处的时代而转变它们不同的面向,而有一种事物,它从不转变自己的面向,在时间的洗刷下没有改变它的面貌,它就是在唐初创立的禅宗。不随世事变化,始终保持着内心平静是禅宗难能可贵之处。它在晚唐时期也得以广泛地展示其可贵的一面,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转变呢?
1.晚唐的世态颓势使文人渴望宁静
前面所述,在晚唐时期各种难以把控之势在冲击着文人的内心世界,许多报国无门的文人渐渐感受到时代以一种不可挽回的形式在逐渐熄灭。这个时候又能做什么呢?有什么样方式能让痛苦的内心得到一丝缓解呢?
晚唐诗人许浑在隐逸诗中表达了这种精神寄托,《寄天乡寺仲仪上人富春孙处士》中一句“岁晚亦归去,田园清洛东。”道出了这种禅宗的感悟,没有什么比内心平静更加重要是诗人在晚唐时势中一种深切体悟。禅宗因其自身对于人生处境的思考给了当时痛苦的人们一种心灵上的解脱,这种转变可能一开始包含了某种不得已。
可是禅宗的可贵是使人能够接受真实的自我,它能够让人保持高度的自省并且审视这个浮华世界梦幻般的虚无。禅宗的魅力远不止于此,在人们接触到这种思想带给他们内心的宁静时,它打开了文人通往内心世界的一扇门。
这种体验被诗人用文字写下,想把这种美好的感受安放在诗中,以另一种方式长久保存下去。我们有幸在千百年后的今天感受到了他们当时的心境,仿佛诗人跨越时间的长河在和我们进行对话。
2.诗篇的笔调转向淡雅,隐逸不单意味着消极
在那个时代下内心悲愤,无力作为是文人时常表达的情绪,诗的笔调是尖锐的,是饱含不满的,恨没有处于一个美好的时代,怨没能改变这个时代。可是这种情绪的宣泄一旦多了之后,便使得这些诗篇都处于同一指向性,人们看到的是情绪的直接,可是没能感受到其他解脱自身的方式。
不过有一部分人,他们的笔调开始转向淡雅,宁静,写下的是一首首给人心灵片刻安慰的隐逸诗。“端居味道尘劳息,扣寂眠云心境齐。”诗人李山甫传达的正是这样的一种内在的通透。
他们并不是没有表达对这个时代的不满,只是没有那个尖锐,那么强烈的情绪化宣泄,多的是思考之后对于人生新的感悟,明白有一些事情并不是能够去改变的,要学会接受,并且让内心得到安宁,这种笔调也影响着晚唐许多诗人 ,让隐逸诗得以占据这个时代的角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也显得这个时代有一种消逝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