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梦想家”的孩子们回复了这些质疑。过去3年,几十个“出栏梦想家”动员了超过600名大学生志愿者,服务了约两万名乡村学生。像璐瑶做过的那样,他们发起、设计和组织工作坊,他们去乡镇学校办阅读活动,他们迁移服务乡村孩子的经验,为同样渴望打破封闭的乡村教师们做教师工作坊……“巴别梦想家”开始得到中国扶贫基金会等机构的支持,2020年,他们在百色市教育局支持下,把夏令营从田阳县搬到百色市。
回顾过往,看着当年个头不及自己腰间的孩子长成可以依靠的臂膀,璐瑶觉得很奇妙。她想,自己是“巴别梦想家”从0到1的1,现在的“出栏梦想家”是从1到N的N,那N的N次方又会是什么样?
她有点佩服自己11年来的坚持,感激“梦想家”的孩子们在她无数个人生至暗时刻里带来的温暖。
当说好要一起回田阳办“梦想家”的同伴突然说“我不去了”;当免费提供服务,支持了近十年的孩子家长背地里说这些人最后肯定要骗钱,现在是还没到时候;当有人对单身的她指指点点,恶意揣测她的私生活;当有人不信世界上有做事不图钱的人,不肯看他们的第三方财务审计报告,就断言他们的财务一定有问题;当她从2018年开始给全职员工发工资,被质疑公益组织的人怎么能领工资……是孩子们的温暖支持她走到今天。
璐瑶永远忘不了2017年夏天,有伙伴离开,开营不顺利,她高烧不退,在筋疲力尽的夜晚,坐在办公室里嚎啕大哭,被“秘书”撞见。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对不对,值不值?”她问。
“就算今天‘梦想家’关门了又怎么样?我的命运已经改变了。阿国、佑佑、亮,我们的命运都已经改变了,难道这还不够吗?”“秘书”说。
“那些更小的孩子们怎么办?”她又问。
一年后,2018年9月,“秘书”放弃在南宁工作的机会,回到家乡,成为“巴别梦想家”在璐瑶之外的第一个全职员工。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老板我会在哪里?在做什么?也许像许多村里的小伙伴们一样,早已出去打工,甚至成为小混混了。所以我认为老板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我们。”这个今年24岁,被“梦想家”的伙伴们取了绰号“秘书”,以至于一些小孩子忘记他的大名叫苏光富的年轻人说,他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想要承担更多责任,服务更多像自己一样的孩子。
“离开是为了回来”
今年8月,经由“巴别梦想家”理事长璐瑶提名与全体理事合议,苏光富被推选为第二任理事长。
在朋友圈里,璐瑶写道:“发起‘梦想家’是我做过的最牛的事情,直到我交出‘梦想家’。”
这种“交出”有过一回预演,去年冬天,在其他“梦想家”同伴帮助下,“秘书”首次在璐瑶不在场时,统筹了整场寒假大营。
2019年1月,璐瑶被诊断出肿瘤早期,住进医院做手术。她拿着病理报告单问医生手术能不能等过完寒假她办完工作坊再做,“命是你自己的。”医生说。
“你看,现在疤还在。”指着脖子上的疤痕,璐瑶爽朗地笑着讲起这段经历,在肿瘤医院的十几天,她每天晚上在熄灯后躲进厕所,通过视频远程跟进大营进展。顺利结营那天,视频电话里,她和“秘书”对着屏幕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