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至今,每年寒暑假,“巴别梦想家”的孩子都会聚在一起“开营”,每场大营主题不重复,由璐瑶等组织者和孩子们共同设计,包括:与世界和解,走进社会、家、故乡和城市,认识我自己……
2020年夏令营,他们选定的主题是法律,“不做平庸之恶,实践智慧与善”,孩子们以破案侦探等身份,在游戏中学习法律知识,了解真实案例,培养公民意识。
只做室内活动还不够,“打破封闭,要走出去。”2013年起,璐瑶每年带几乎没离开过家乡的孩子们出去游学。第一回,他们去的南宁,孩子们逛了科技馆、动物园、广西大学,为了省钱,晚上6个人挤住一个标准间,但所有人都高兴得要命。
去城市游学参观也不够,她觉得打破封闭还得接触真实社会,2014年开始,“巴别梦想家”的孩子每年都要参加社会实践。第一次实践活动,是把他们带到百色市的公园,分成几个4人小组,每组给500元启动资金和6小时时间,比赛在城市里赚钱。
有小组卖花,有小组卖艺,有小组在公园门口以5块钱一个的价格买气球,然后站在卖家旁边尝试6块钱一个卖出去。
今年理事会换届后,很少在别人面前掉泪的新任理事长发表完就职演讲,又一次对着前任理事长大哭,璐瑶说:“‘秘书’,谢谢你,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秘书”说:“彼此彼此。”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走到今天,我们真的太不容易了。”璐瑶说,就从那一刻,她觉得自己11年前的梦想已经实现,孩子们打破了封闭,改变了命运,而且改变命运的孩子们回来了。
“离开是为了回来,为了那些在我们身后无法走出去的人们”,如今,这句话是“出栏梦想家”们共同的格言,被他们一再讲起,也通过各种方式付诸实践。
一位参与了今年法律夏令营的志愿者感叹:“在这些少年面前,不少大人可能都会被逼出心灵深处的一种‘小’来。”
璐瑶认为,这句话的精髓在于,这些来自乡村的年轻人不是只追求个人利益和阶层流动的“逃离者”,他们愿意为家庭、为家乡、为社会担责。
“巴别梦想家”像一个魔术箱,一群孩子进去了,出来了,改变了。11年中这个社群的哪些举措最有效?怎样让一些偶然成为必然?
“出栏梦想家”们正在研究这一课题,尝试从他们亲历的11年实践里提炼经验,创立可推广的理论模型,将之分享给全社会。
他们计划2021年通过展览等形式,向公众呈现研究成果,包括他们共同撰写的十年发展故事集、十年变化纪录片……他们期待为社会提供一种解决乡村教育封闭问题的方案,唤起更多人对乡村贫困青少年的关注。
有孩子跟璐瑶表达了做“巴别梦想家”全职工作人员的想法,“我希望‘梦想家’能成为一个好的工作机会,保证薪资待遇,提供成长机会,不要让大家觉得回来是种牺牲,这是我正在努力做的。”璐瑶说。
回想20岁的自己,她开玩笑说最初的梦想是“不劳而获”,每天吃吃喝喝、到处旅游,过悠闲的日子,可人生的际遇如此不可思议。
她跟父母讲,你们该为我骄傲啊。因为没照顾好身体,父亲至今都生她的气,母亲很心疼她。“这11年是值得的。”璐瑶说。
2009年去巴别乡支教时,她听人讲了个故事,说之前来的志愿者觉得这里太穷太苦了,就在学校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了一句“巴不得别离”。第二年来的志愿者,觉得这里风景美,人很淳朴,在黑板上加了一个“开”字,变成“巴不得别离开”。
轮到璐瑶的时候,她确实没离开,而是创办了“巴别梦想家”,“梦想家的意思有两个:一是每个孩子都是梦想家,二是它是孵化梦想的家。”(记者王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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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多少勇气,才敢跟陌生人搭话,碰了多少壁,甚至被当成骗子,委屈地大哭,最后还亏了本……“但这不就是真实的学习吗?”璐瑶说,有小组赚了13块钱,成员们高兴坏了,说是人生第一桶金。
在社会实践中,这群乡村孩子服务家乡的社区,体验城市的生活。他们亲历打工者的一天,去农贸市场分拣圣女果,去餐厅后厨帮忙;他们做乡村调研,给家乡拍纪录片,采访村里老人的故事……
转变悄然发生,有孩子发现:“我不再害怕新挑战,因为这些在‘巴别梦想家’早已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