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从政、科举,形成了一条唐代寒士们独特而完整的诗歌人生路

2020-09-24 20:38:54 作者: 漫游、从政、

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成了最响亮的呼声,正充分表达了他们汲汲于用世的坚强信念。这跟六朝世族文人的耻谈国事,寒门士子的缄口难言相比,无疑昭示着一种新的人生态度。

唐代文人的热切于从政,也是宋以后人所不可比拟的。

从历史上看,宋人从政的条件就较唐人好:科举录取的面比唐人更宽;当官后的俸禄更为优厚。

但是,随着时代条件的变化,也有不及之处:北宋开始,中国封建社会转入下坡,各种社会矛盾逐渐尖锐起来。内忧外患的煎迫,朋党相争的加剧,专制主义的强化,思想禁锢的繁密,而且愈到后来愈形严重。这一切必然会影响到人的行为方式,给他们的政治活动投上阴影。

在这种情势下,虽有一部分正直、勇敢的士人坚持以天下为己任,积极从事政治革新,更多的人却不由自主地由“兼济”转向“独善”,由社会遁入书斋,以空谈性理之学为修身治国之本,至于“为士者耻言文章行义,而曰尽心知性,居官者耻言政事书判,而曰学道爱人,相蒙相欺,以尽废天下之实,则亦终于百事不理而已”。这样的入仕从政,实际上又只剩下一个躯壳,而丢失了它的灵魂。

相形之下,唐人置身于门阀统治专制统治前后两重压制的间隙时期,能以上升、变革的时代精神作为自己的凭藉,可谓得天独厚。他们的主体意识在政治活动领域得以高度发扬,当非出于偶然。

从政的追求,促成了唐代文人以功业自许的怀抱。“初唐四杰”中的王勃曾以“材足以动俗,智足以济时”自负,杨炯有“丈夫皆有志,会见立功勋”出塞的述志,卢照邻著《五悲文》感慨不遇,骆宾王参与徐敬业讨武则天的军事活动。

继起的陈子昂更不愿以文人自限,屡次上书论事和从军出征,希望在政治上有所建树,被誉为“其立言措意,在王霸大略而已”。

盛唐诗人中,这种精神尤为高扬。如高适的“喜言王霸大略,务功名,尚节义,逢时多难,以安危为己任”;岑参任谏官时也“频上封章,指述权佞”,并以“未能匡吾君,虚作一丈夫”的诗句自砺;李白更是有“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理想;杜甫则是怀揣着“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抱负为人们熟知。

即使是一些不以政治功业心见称于世的诗人,如王维、孟浩然,在那个时代精神感召之下,也都有过“忘身辞凤阙,报国取龙庭”及“欲济无舟揖,端居耻圣明”的向往。

这样一种普遍的奋发昂扬的精神状态,发而为歌咏,就产生了唐诗特别是盛唐诗歌特有的理想精神、英雄性格与浪漫气息,形成那种明朗、高亢、奔放、激越的时代之音。

从政的追求,还养成唐代文人对世务的关心。在他们功业自许的怀抱中,除包含一己的功名利禄外,也常富于“拯物济世”的精神。

寒士阶层由于本身社会地位的低下和生活境遇的困顿,有可能稍稍接近普通的人民群众,较真切地了解风俗民情。加以他们正处在封建制度自我更新的特殊历史阶段,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旧的矛盾趋于缓解,新的矛盾尚未严重到不可调和,这也使他们比较敢于正视现实,致力于揭露和抨击社会的弊病。

唐诗的风格大多比较质朴明朗,形象活泼生动,语言口语化,声韵和美流畅,文人诗作与民歌之间的界限相隔不深,都是同群众基础的广阔有联系的。对比六朝世族文学的一味涂饰藻丽,堆砌典故,有意显示文人的“高雅”趣味,亦自区划判然。

以上从漫游、从政、科举三个方面说了唐代文人的生活方式及其与诗歌创作的关系。这当然远不足以概括唐人生活的基本内容,余如宗教生活、艺术生活、隐逸生活、娱乐生活以及衣、食、住、行等,也都对诗歌创作有重要的作用。至于不同时期不同人们的生活条件不一,他们的行为方式各有差异,不能划一对待,更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