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都市报记者张聪 林楚晗 实习生刘清扬 楚天都市报记者萧颢摄
杨如风的办公室里藏着一个秘密。
在那一面墙的书架顶上,放着一个粗糙的木桶,木桶里有把镰刀。这些物件,是外公外婆去世后他从长阳老家带到武汉的。老人们用这把镰刀割过草砍过树,提着那只木桶上树割漆。如今亲人不在了,它们就是杨如风的情感寄托。
忘不掉的故乡,割舍不断的亲情,看似清苦却又幸福的少年回忆,最终拼接成杨如风笔下散文和诗歌的样子,而这些片段又与他和《今古传奇》的缘分反复交织,灌注进他“出版人”的身份里。
18岁以一篇文化散文登上中国顶尖杂志,与余秋雨、川端康成等名家同台亮相。28岁时作品入选大学语文选修教材。36岁入选湖北省重大人才工程“123”企业家(国企)培养人选(文化类第一批)。39岁当选湖北省写作学会副会长,次年担任湖北今古传奇传媒集团公司执行总编辑兼系列刊社长……
这一路行来,杨如风有哪些感悟?8月炎夏的午后,杨如风接受了楚天都市报记者的专访。
创作虽“私人化”
但乡愁和亲情足以引发共鸣
楚天都市报(以下简称楚):你在组诗《三背河九首》里写“山顶的老人”“母亲的嫁奁”“父亲的木鱼”,在散文集《桃花渡》里写儿时看露天电影、杀年猪、读书……感觉你许多的文学创作都是乡愁的缩写。
杨如风(以下简称杨):确实是这样。其实很多人对故乡的情感是复杂的,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不喜欢故乡,想要远离故乡,包括我们老家很多人,儿女在外面稍有出息便举家搬迁了……但对我来说乡愁始终存在,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乡,一个祖居所在。我的乡愁是跟亲人联系在一起的,我出生的小村落,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我的欢笑和苦痛都留在了那里。我不否认我是一个恋旧的人,我不喜欢物是人非,更不喜欢物非人非。2008年我老家的房子因为四川地震的余震垮掉了,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劝我们搬出去,哪怕是搬到县城,但我们都没有搬,而是在原地重起房子——这里才是我的根我的魂。
楚:所以你的创作几乎都藏着特别浓烈的情感。
杨:把生命中最美好的经历和最深的情感记录保存下来,可能就是我创作上的最大动机,我没有什么写作上的宏伟计划,我的写作乍一看都挺私人的。
比如我写《山顶的老人》,就是想起小时候去外公外婆家的情景。我住在山谷他们住在山顶,相距三四个小时的陡峭山路。每一次去都好像心有灵犀,我翻过山顶就能看到两位白发老人走得老远来迎接我了,所以写了那一句“那时天降大雪,我行路难,你望断群山”。2013年、2014年我外婆外公相继去世,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情景了。写《母亲的嫁奁》,我其实就是想保留住我母亲的青春记忆,那几只木箱已经破败不堪了,大年三十准备从家里丢出去,我说我要留下来。它们是我母亲的父母辛辛苦苦为他们的女儿置办的嫁妆,我可以想象我母亲当时是怎样面带红晕嫁进这个家里的。虽然我父母的感情从不外露,但我能感觉到,留下这几只箱子他们是很开心的——做儿子的,有这份心去保管他们的记忆。
楚:但这些看似私人的情感,却又能收获读者的共鸣。
杨:对,我的诗歌也好,散文也好,虽然“私人化”,但不“个人情绪化”。我不会过多着墨于一己之悲欢,写的多是更多人共通的情感情怀。比如很多读者喜欢的《小名儿》这首诗,“我多么希望每个城市路人都是父老乡亲,他们朴素、大方、亲切地唤我小名儿;我也无数次幻想,我还小,你还在”。
读者们留言说,这首诗打动了自己。我想是因为,叫我们小名的往往是长辈,小名被叫得越来越少,说明亲人离开得越来越多,有人叫你小名是幸福啊。
所以私人化的写作也是有普世价值的,正如民族的也是世界的,它们虽然是我私人化的情感,但也是很多人普遍拥有的,包括故土、亲情,都可以引发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