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李世民有位韦贵妃,韦贵妃生了临川公主李孟姜。李孟姜嫁给周道务,育有四个儿子,老四名叫周季重。周季重在高宗朝,担任吉州司马。
江西省吉安市,古称庐陵郡,吉州。唐朝的吉州,是一个大郡,人口,经济都在江西名列前茅。周季重能到吉州担任司马,是沾了母亲临川公主的光,用当时的说法就是“荫封官”。
杜审言,唐朝进士,文学家。杜审言有个亲孙子杜甫,是与李白齐名的诗圣。杜审言担任吉州司户参军,是个负责管理吉州钱袋子的副职,他的顶头上司是吉州司户郭若讷。
唐朝初年,科举处在方兴未艾的阶段。蓬勃发展的科举,触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传统的贵族、功臣,对科举出身的同僚,有抵触心理。科举出身的官吏,认为荫封官不学无术全靠拼爹,也看不起荫封的同僚。
杜审言是科举官,周季重是荫封官。杜审言看不起周季重、郭若讷,用欧阳修的话说,就是:“
恃才高,以傲世见疾。
”
周季重管兵,郭若讷管钱,两个人平级,他们都被下级杜审言看不起,也是很生气。两个人一番合计之后,找了一个借口,把杜审言抓起来。
此事典出《新唐书》,原文是:“
累迁洛阳丞,坐事贬吉州司户参军。司马周季重、司户郭若讷构其罪,系狱,将杀之。
”
杜并是杜审言的儿子,也是杜甫的叔叔,他随父亲到吉州生活。杜并时年13岁,他见到父亲有性命之忧,就想办法救父亲。
古代的读书人,要学六艺。六艺里面的射,就是武艺。唐朝的读书人,或多或少都有武功。杜并虽然是读书的学生,但是也练了武艺。杜并决定,去行刺周季重,以期救父亲脱离苦海。
周季重和郭若讷抓了杜审言,和同僚们一起喝酒庆祝。杜并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假装上门替父亲求情。周季重没有意识到危险,就让杜并上前说话。
杜并来到周季重跟前,突然拔出匕首,对着周季重一顿猛刺。郭若讷等人看到杜并行刺,赶紧拔剑攻击杜并。杜并寡不敌众,结果被当场格杀。
周季重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是也死于后遗症。朝廷知道杜并与周季重同归于尽之后,没有为难杜审言,只是将杜审言免官了事。
朝廷处理杜审言,属于律法范畴。民间对杜并的评价,则是属于道德范畴。《新唐书》记载,周季重临死前,叹曰:“
审言有孝子,吾不知,若讷故误我。
”
古代以孝治国,孝子必然会被褒扬。周季重被杜并行刺,都在临死之前夸奖杜并。其他的士大夫,也是纷纷褒奖杜并。苏颋为杜并写了墓志铭,刘允济为杜并写了祭文。
苏颋,大唐宰相,爵封许国公。苏颋还是文学家,他的文章与燕国公张说文章一起,并称“燕许大手笔”。
刘允济,文学家,唐朝孝子典范,武则天御用写手。起初与王勃齐名,后来因为《滕王阁序》,被王勃远远抛在身后。刘允济虽然追不上王勃,但也被杜甫赞为:“
学并卢、王敏,书偕褚、薛能。
”
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写文章褒奖杜并,结果让武则天知道了。杜并杀的人,是李世民的外孙,跟武则天不熟。武则天对周季重没感情,又想利用杜审言和杜并的影响力,就重新起用杜审言。
杜审言感激武则天,为武则天“
蹈舞以谢
”,还作了《欢喜诗》。杜审言为了报答武则天,全方位倒向武则天。武则天喜欢张易之,杜审言就为张易之出谋划策。